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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利夫人的秘密》第二章

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作品

  第二天早晨很晚的時候,奧德利夫人才從她的化妝室裏出來,優雅地穿著一襲精致的薄紗晨服,yi服上鑲著精細的花邊,繡著花兒;可是臉se卻十分蒼白,眼睛下面各有半圈紫seyin影。她對這蒼白的臉和凹陷的眼眶作了解釋,說是她上一夜看書看到深更半夜才睡覺。

  邁克爾爵士和他年輕的妻子在書齋裏一張舒適的圓桌旁吃早餐,餐桌腳上有滑輪,推近了熊熊的爐火;艾麗西亞不得不和她的後母共進早餐,盡管她在早餐和晚餐之間漫長的時光裏竭力要躲開這位爵士夫人。

  三月的早晨是蕭瑟而yin郁的,浙浙瀝瀝的細雨下個不停,弄得景物模糊,遠近也看不分明。早晨郵遞員送來的信只有很少的幾封,日報要中午才能寄到;有助于談興的諸如此類的資料沒有了,早餐桌上就沒有多少話可說。

  艾麗西亞望著打在寬闊窗玻璃上的漸漸瀝瀝的細雨。

  “今天沒法兒騎馬了,”她說:“也不會有客人來熱鬧一番的機會了;除非可笑的鮑勃冒著細雨從斯坦甯丘慢吞吞地上這兒來。”

  任何你認識的已經去世的人,被另一個並不知道他去世的人,輕描淡寫、漫不經心地提到--就象作這件事或那件事地隨便提到--就象作些日常瑣事地隨便提到--而那時你明明知道,他已經從這地球的大地上消失了,他已經在可怕而莊嚴的死亡裏,同一切活人及其日常事務隔絕了,這種事你可曾聽到過?這樣的一種偶然提及,盡管這話本身無足輕重,卻往往把一種奇怪的毛骨悚然的痛苦捅到人的心靈裏。愚蠢的話嘈雜地刺激著過度敏感的頭腦;恐懼之王被毫不聰明的失敬之詞所亵渎。突然聽見提到奧德利先生的姓名,爵士夫人便感受到了這種急劇的情緒變化,她自有她的隱秘的理由,然而那可只有天知道了;但艾麗西亞·奧德利提到她的堂兄時,爵士夫人蒼白的臉變得煞白,白得象病人的臉se

  “是的,也許他會在細雨中走來的,”年輕的小jie繼續說道,“帽子光滑锃亮,仿佛用新鮮黃油擦過的一樣,yi服上蒸發出白seshui汽,弄得他象個剛從瓶子裏冒出來的尴尬的妖怪①。他會闖到這兒用他的泥靴踩得地毯上到chu都是爛泥的痕迹,爵士夫人,他會穿著shi外套,坐在你的哥白林花毯上,如果你提出抗議,他就會攻擊你,就會反問你,爲什麼擺設些不讓人坐的椅子,爲什麼你不住在無花果樹法院,還有--”

  ①典出《天方夜譚》漁夫的故事。

  邁克爾·奧德利爵士滿臉心事地瞧著他的女兒,當她提起她的堂兄的時候,她時常講起他,嘲笑他,並且用不大合乎分寸的話攻擊他。但,也許從男爵想到某一位貝特麗絲小jie,她十分冷酷地對待一位叫做培尼狄克的先生,然而,說不定她同時也由衷地熱愛著他哩。①

  ①典出莎士比亞:《無事生非》。

  “艾麗西亞,梅爾維爾少校昨天來訪時,你猜他告訴了我什麼消息?”邁克爾爵士不久便開口道。

  “我一點兒也摸不著頭腦,”艾麗西亞答道,挺瞧不起那人似的。“也許他告訴你:先生,老天爺在上,我們不久又要打仗了;或者,也許他告訴你:先生,老天爺在上,我們就要有一位新首相了,因爲那些個家夥陷入困境了,先生;或者是他告訴你;另一幫人在軍隊裏改革這個,斫掉那個,變動另一個,先生,老天爺在上,終于要逐漸地搞得我們壓根兒沒有軍隊--只剩下一群毛頭小夥子了,先生,肚子裏塞滿了許多教師的廢話,穿著緊身茄克,戴著印花布頭盔。是的,先生,他們時至今日還戴著印花布頭盔在沃德作戰哩①。”

  ①指英軍在一八五七年鎮壓印度人的反抗。

  “小jie,你是個傲慢無禮的姑娘,”從男爵答道。“梅爾維爾少校告訴我的根本不是這類事情;但他告訴我,一位十分忠誠地愛慕你的人,一位哈裏·托爾斯爵士,丟下他在赫特福德郡的住宅和狩獵馬廄,到歐洲去旅遊一年了。”

  提到過去崇拜她的這個人,奧德利小jie的臉突然漲得渲紅,但她很快就恢複了常態。

  “他去歐洲了,是嗎?”她說,漠不關心地。“他告訴我他要這麼辦的--如果--如果萬事不如意的話。可憐的人!他是個qin愛的、好心腸的笨伯,比那位到chu遊蕩、獨出心裁的冷凍機似的人物,那位羅伯特·奧德利先生,要好上二十倍。”

  “艾麗西亞,我倒希望你別那麼喜歡嘲弄鮑勃,”邁克爾爵士嚴肅地說道。“鮑勃是個很好的小夥子,我喜歡他,仿佛他是我qin生兒子似的;而且--而且--我最近對他感到很是不安。在最近幾天之內,他大大的變了,他腦子裏裝滿各種各樣的古怪想法,我夫人跟我談起過他,叫我大吃一驚。她認爲--”

  奧德利夫人嚴肅地搖搖頭,打斷了她丈夫的話。

  “暫時對此還是不要多說的好,”她說,“艾麗西亞知道我的想法的。”

  “是的,”奧德利小jie重新接嘴道,“爵士夫人認爲鮑勃是在發瘋;但我看得更透徹。他可壓根兒不是那種要發瘋的人。象他那樣的一個懶懶散散的知識分子,那麼一池死shui,怎麼會化作一陣狂風暴雨呢?也許,他會在半癡的甯靜心境裏稀裏糊塗地虛度余生,不大明白他自己是什麼人,他在往何chu去,他在做什麼事,然而,他決不會發瘋發狂。”

  邁克爾爵士對這一番話不作答複。昨天晚上同夫人的一席談話使他心緒不甯,從那時以來他腦子裏一直在爲這痛苦的問題進行辯論。

  他的妻子--他最疼愛最相信的女人--以渾身懊悔和激動的神情告訴他,她確信他的侄兒是瘋了。他要得出他強烈地想達到的結論,可是辦不到;他認爲爵士夫人是被她自己的想入非非弄糊塗了,她說的話沒有根據,可也白費功夫。但,接下來,他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想下去就會得出一個更糟糕的結論:那就是把那可怕的疑問,從他侄兒的身上轉移到他妻子的身上。她確實深信羅伯特是發瘋了,這個念頭使她象著了魔似的。設想她是搞錯了,那就是設想她自己的頭腦有些毛病。他對這個問題思考得越長久,就越是心中煩惱,不知如何是好。這倒是十分肯定的:那年輕人始終是古怪偏執的。他是明白事理的,也還聰明,在感情上是高尚正直、溫文爾雅的,盡管在履行某種次要的社會責任時有點兒漫不經心;可是確有些與衆不同之chu,盡管不容易說清楚,卻把他和其他跟他年齡、地位相同的人區分了開來。再說呢,這同樣是確確實實的,在喬治·托爾博伊斯失蹤之後這個階段,他這個人是大大的變了。他變得喜怒無常,多思多慮,郁郁不樂,心不在焉。他回避社交活動;他默默無言地坐上好幾個鍾點;他在別的時候又忽冷忽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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