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已經住了療養院,你痊愈了。爲什麼還不回家,回美?”
他遲疑了一下。“我已經習慣了這個地方,我想我喜歡這兒。這是一種舒適的生活,沒有慾求,一個男人可以任意孤獨,也可任意與人相。我在這兒有我的工作,我的書籍——”
“你的女人。”
“對,也有這個。”他聳了聳肩。“所以我住下來了。”
她注視著他。“這就是全部嗎?”
“也許有別的原因,”他慢條斯理地說。笑了笑。“讓我們別一次說完,這樣我就有借口再次同你交談。”
“只要你想談。”
他坐直了些。“我爲何離開芝加哥?我告訴你沒有關系。事實上,我想離開。我認爲我們的態度過早地變冷漠。我知道自己的態度,對女人的態度,對婚姻的態度是這樣的。我的父母進地獄似地結了婚。同異夢,常年分居。如果兩人在一間屋裏相遇,恰似將兩只公
扔進一個籠子。那麼,就這個樣子,帶著婚姻並非天堂的觀念長大成人。並且,當母
是凶悍的潑婦時,就會更加影響你的態度。你便開始認爲迪斯雷利是對的。你瞧:每個女子該成婚——而男子則不然。我在學校裏或畢業後花了大量時間同女孩在一起,但總是小心翼翼。後來,在1951年,我遇上了一位,被迷住了,我的防衛被打垮了。我們正式訂婚。在我們結婚之前,我去了朝鮮。我們發誓相愛如初,保持純真,互相等待。確實守信,我回來時她在等著我。我娶了她,婚禮後我發現在我回來之前她已經懷孕了,她什麼也沒給我。她需要個替罪羊,需要個傻瓜,需要一個能給她和她的孩子合法地位和名字的人。事到如今,我看清了自己是如何被耍,我離開了她,中止了這場婚姻。這便是爲什麼我可以對你講,我關于丈夫這個物種的知識是二手材料,我堅持這個說法。我不覺得我曾結過婚。”
“我很遺憾發生這種事,湯姆,本不應發生。”她感到同他在一起很舒服,更切,現在他已經揭示了一次個人的失敗。
“不,我本不該讓它發生,但我讓它發生了。”
“于是就應了一個老說法——一朝被蛇咬,終生怕井繩?”
“不完全是這樣,還有更多的原因。那次經驗,其實那也並非偶然,使我更加深了對父母的認識,使我懷疑人們間的密關系,我比以往更加集中精力于我的法律工作。不長時間,我被提升。爲初級合夥人,就是幹賣方的工作沃爾夫和考特尼公司。但在我的工作中發生了一個奇怪的
曲。我一直做著大量的稅法方面的工作,爲合作提供了咨詢一類的事情。漸漸地,我開始從公司別的人那裏得到更多的法院案件,大部分是離婚案。我成了一個離婚法專家,
理過千百件訴訟,很快便將我的全部精力投入其中。回顧過去,我可以看出是什麼驅使我這麼做。就好像要獲得第一手證據來支持我自己關于女人和婚姻的思想。我不想看到它最好的一面——在美滿婚姻中的健康的、相對幸福的夫妻。那一面使我成了局外人,成了一個失敗者。通過把自己埋進婚姻爭端的世界裏——並且我無法告訴你男人和女人們在一間離婚辦公室裏是什麼樣子,敵意,仇恨,可憐的自私,明顯的痛苦——通過把自己也變成其中的一部分,裝成認爲這是正常的,證明自己決計獨身的正確。我扭曲了自己,開始適應這種心態。你想不到,如果生活在分居贍養費、財産授與、子女監護、起訴和抗訴以及痛苦的離異的世界裏,會更加被扭曲到何種程度。你最終會對自己說,所有的女人都不可信,都有病,而且所有的男人也是如此,雙方都是混蛋。你懂嗎?”
“你仍然這麼感覺嗎?”克萊爾問。
考特尼沈思了一會。“不,”他說。“我不認爲仍然這樣。”他又一次考慮了整個過程,一種自我商討,都忘了點燃熄滅了的煙鬥。“總之,”他說著,擡起頭面對克萊爾,“我變得如此厭惡天天與之打交道的人們,一切事情都如出一轍,令人厭煩,我被環繞著我的生活詭計弄得十分反感,以至于有一天我查了自己的銀行帳戶,看到有足夠的錢,便告退了。我的合夥人同意我缺席。但按我的意思,是退出。我大約每6個月從他們中的一位那兒收到一封信,每次他們都要問我是否已經將那些胡說八道從我的系中清除了出去,是否准備從我所在的地方回到那些墨綠
大牆之中,諸如此類。我回信說不。近來,信來得少了。”
“你退出後直接來到這兒嗎?”
“首先,我到了加利福尼亞的卡梅爾。我想我要休息、思考,讀魯弗斯·喬特的一本律師自傳——我上學時就對這個奇妙的曆史大傻瓜産生了興趣,作了大量筆記——但我覺得不想工作。可是卡梅爾也到是我在芝加哥所認識的那種人——還有,也像在伊利諾伊州伍德斯托克那一夥——于是,我明白了,我逃得還不夠遠。最後,我到了舊金山,參加了一次太平洋巡遊,乘南海馬裏波薩號駛向悉尼。我們在塔希提停留時上了岸,我是唯一對這個島子熱心的人。幾乎所有旅客所期望的太多,而我一無所求,結果證明我們都是愚蠢的。他們對低俗和商業氣味大失所望。我則高興地發現了世界上的第一個地方,在這兒,一個灌滿了——灰心喪氣——所有有害的毒葯的人,會將毒氣排除
外。你可以
身陽光中,向世界說見鬼去吧。于是,當馬裏波薩號繼續前行時,我留了下來……現在你明白了,整個的考特尼傳奇。我們站起來歇歇好嗎?”
克萊爾在椅子是裏幾乎一動不動,溫和地提出異議。“反對,”她說。“我沒有得到全部傳奇。前面只講到我們的主人公留在塔希提。但過去的三、四年他是在三海妖上,而不是塔希提。你想跳過中間章節嗎?”
“反對有效,但確實沒有什麼可跳過的。我在帕皮提遊蕩了幾個月,喝了許多灑,一碰酒瓶子,就能交朋友,有時還能變成好朋友,奧利·拉斯馬森船長就是一個。我們一起喝酒。交情相當密。我喜歡這個好嘲笑人的老酒鬼,他也喜歡我。我漸漸了解了他,除了他的工作我幾乎什麼都知道了,他的工作不是我感興趣的。我所知道的只是,每隔兩周,他外出辦進口貨。總之,又一次間隔到來,我知道他要離開,等他過兩天返回。可他沒有露面,一周過去了,這引起了我的注意。正在我開始查詢時,我從他在莫雷阿島上的妻子那兒收到一個口信。她說,奧利病了,得馬上見我。我在午飯時匆匆趕到那兒。我發現船長躺在
上,瞧悴而虛弱。我得知他得肺炎躺倒有兩周了。與此同時,他的副駕駛員迪克·哈培割破一只腳,感染很厲害,仍然在醫院裏。結果,船長已經錯過了兩次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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