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裏埃爾·奧伯特注意到了他的眼光,她很高興地證實了蘭德爾未說出口的想法,“是的,”她幾乎是唱著說道,“不用過一個月,亨利和我將有第一個孩子了。”
蘭德爾在晚上11點搭車離開了巴黎,登上了去法蘭克福的晚班火車。他的私人小室裏,鋪已經整理好了。他
服上
後,很快就入睡了。早晨7點15分,一陣蜂音器的嗡嗡聲過後,接著又是響亮的敲門聲吵醒了他。臥車列車員給他送來了一杯熱茶。面包和黃油,還有一張兩法郎的帳單。同時還把護照和火車票也歸還給了他。
蘭德爾穿上服後,便把窗簾拉開了。在接下去的15分鍾內,在他眼前飛過一幕幕多彩的活動畫面——綠
的森林。寬闊的高速公路、高聳的建築物,然後,鐵路軌道越來越密。一列列紅
的火車正啓動待發,原來是法蘭克福火車站已經到了。
蘭德爾在火車站的一個櫃臺上把旅行支票兌換成德馬克後,坐進了一輛出租車,朝法蘭克福飯店駛去。到飯店登記後,又詢問了一下櫃臺後的服務員,看是否有他的信件,然後又買了一份當天的報紙。接著,服務員領他到了早就爲他預訂好的套房。蘭德爾顧不得休息,先打量了一下住所——一個帶陽臺的臥室,石欄杆上擺著漂亮的花盆,旁邊的客廳有一扇很高的法式窗。憑窗眺望,可以看到許多商店的名字。
眼下,他到了德,不錯,50多個小時的奔波從阿姆斯特丹到了米蘭,又到巴黎,然後再來到了法蘭克福,這個旅行實在是令人有點暈眩。
現在是8點15分,再過40分鍾,赫爾·卡爾·亨甯派來接他去美因茨的汽車就要到了。蘭德爾向飯店要了一份豐盛的早餐,又讓人把他的服熨平整了,看完報紙後,又把關于赫爾·卡爾·亨甯的宣傳文件重新看了一遍,然後給阿姆斯特丹的洛麗·庫克打了電話,讓她幫安傑拉·蒙蒂准備好一個安全通行證和辦公的地方。接著,又弄確實了奈特博士和傑弗裏斯博士是否已經從倫敦到了阿姆斯特丹。做完這些事後,出發的時間就到了。
從喧鬧的法蘭克福開車到比較安靜的美因茨花了50分鍾。那個抽著雪茄煙的年齡較大的德司機,按照路標所指示的方向進入了四車道的高速公路。只見高速公路的兩旁站著許多背著重重的背囊,想搭便車的人。偶爾還能看見蓋著帆布的卡車和載著戴著銀
頭盔的警察的摩托車急駛而過。蘭德爾從車窗外還看到了青蔥的森林,塗成天藍
的加油站。桔黃
的路牌上面畫著黑
的箭頭指向鄉間小村。經過幾個飛機場、農莊、冒煙的工廠,終于看到了上面寫著“美因茨”的路標。他們把汽車開下斜坡,經過了鐵路軌道上的磚橋,又經過了萊茵河河上的一座長橋,最後終于到達了美因茨。
5分鍾後,他們的車停在了一幢6層高、相當現代化的有兩個旋轉門的辦公大樓前面。
最後總算到了,蘭德爾如是想。現在,他將看到《際新約》正式和觀衆見面前的最後一次彩排。他多麼希望蒙蒂教授或安傑拉——其實是安傑拉——在這兒和他一起看到奧斯蒂亞·安蒂卡古迹裏的美夢是怎樣在現代的德
美因茨變爲現實的。
蘭德爾謝過了亨甯的司機,打開後車門,剛要出來時,他看到遠的旋轉門裏走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個家夥油頭粉面,瘦高個,停下吸了一口空氣,從一個金
的煙盒中拿出了一支香煙。蘭德爾仍然保持著一半身
在車內,一半身
在車外的姿勢。他努力想記起這張臉,白皙的皮膚,雪貂般的眼睛。當那人把香煙拿到
邊時,露出了他那突出的牙齒,蘭德爾立即記起他是誰了。他馬上退回車裏,躲到後座上。
這個人是普盧默——《倫敦每日快報》的記者。
蘭德爾似乎像被凍住了似地等在那兒。普盧默呼出了一口煙後,目不斜視,趾高氣揚地上了人行道。紅燈亮了,他等了一會兒後,穿過街道,不久就從蘭德爾的視野中消失了。
普盧默到了美因茨,剛剛走出了這本天書的防護堡壘,走出了它的印刷及製作的總司令部。
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蘭德爾一點也沒有耽誤,匆匆忙忙走入亨甯的辦公大廈,向兩位穿著藍長裙的接待小
出示了證件。其中一位領著他上了電梯,穿過一條寬闊的大理石走廊,來到亨甯的私人辦公室。
辦公室內空氣清新,倒像是從斯堪得納維亞山上完好無損地運過來似的。赫爾·卡爾·亨甯用幾乎把他骨頭擠碎的握手熱情歡迎了他。
“先用德語!willkommen!schon dass sie da sind!”亨甯用刺耳的聲音說道,“現在用英語!歡迎!很高興你能來這兒——這個改變了地球面目的城市,不久,赫爾·卡爾·亨甯將再次改變它。”他的聲音低沈刺耳,把聽者的鼓膜震得直響。
亨甯的相貌就像一個肌肉發達的角鬥士,他的頭特別大,和身比例不協調,剪著短短的普魯士人的頭發,紅紅的臉,好像是被一個大拳頭重擊後變凹了似的。眼窩深陷,蒜頭鼻子,黑黃的牙齒,因幹燥而裂了口的嘴
,脖子短得幾乎看不見。他確實像一個覆蓋了華貴的灰
絲質套裝的矮胖的角鬥士。他歡迎蘭德爾的到來,並不僅僅因爲蘭德爾和他是這項秘密計劃的同事,而且也因爲蘭德爾是美
人。他對美
人有種偏愛,尤其是那些聰明的美
商人。他爲自己能說一口不帶德
口音的美
式英語而非英
式英語感到十分自豪,只是最近他很少有機會使用他那標准的美
英語。
“請坐,”他先用德語後又用英語說,一邊粗魯地把蘭德爾推到他的辦公桌和牆壁之間的一張舒適的皮革椅子上。整個辦公室的牆壁都被一張巨大的美因茨地圖覆蓋了,地圖周圍的銀框架上有一行字:anno domini 1933betmeriar.他用粗厲的發音說完一句德語後,走到一個橡木做的五鬥櫥前。打開門後,露出了一個酒櫃和一個微型冰箱。他倒了一杯加冰塊的蘇格蘭威士忌給蘭德爾,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後坐到辦公桌後面的那張巨型的辦公椅上。蘭德爾也連忙打開錄音機。
“我父之所以創建這個公司,是因爲德
印刷商的愚蠢行爲惹惱了他,”亨甯說道,“一個印刷商光爲商店製作紙張,而另一個印刷商則只印信封,而且和另一家的信封還配不上,所以我父
便兼製紙張和信封,賺了不少錢。他去世以後——那時他剛剛開始印刷書籍——我便繼承了他的事業。我再也不印紙張和信封了,我把所有的機器都用來印刷書本。今天,我已擁有500個工人。嘿,我可以說,赫爾·卡爾·亨甯幹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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