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年,康拉德大團長逝世了。雅金卡的兄弟,茲戈萃裏崔的雅斯柯第一個在西拉茲聽到大團長逝世和榮京根的烏爾裏西當選的消息。也是他第一個把這個消息帶到波格丹涅茨去的。這消息在那裏以及在所有貴族的家裏,都引起了一陣巨大的騒動。
“一個空前的時代來到了,”老瑪茨科莊嚴地宣告說。
雅金卡聽到這消息,把她的子女全帶到茲皮希科跟前來,連她自己也向他告起別來,仿佛他第二天早晨就要動身去打仗似的。當然瑪茨科和茲皮希科都知道戰爭不會像爐子裏的火那樣一下子就爆發。可是他們都相信必定要發生戰爭。因此他們認真做好出征的准備工作:挑選馬匹和甲胄,對侍從們、仆役們、村長們(按照馬格德堡法[注],他們必須騎馬去遠征)和小地主貴族們(他們都喜歡依附有勢力的貴族)進行軍事訓練。所有的朝廷都在備戰。所有打鐵鋪裏的錘子叮叮當當地響個不停,到都在擦鎖于甲,弓和皮帶都上了油,馬車進行了修理。大量的燕麥片和熏肉都貯藏起來了。到了禮拜天和節日,教堂門前的人們都在打聽消息,打聽不到什麼消息的時候就憂郁而沈默地散開了,因爲每個人都深深相信,這是同全波蘭民族的大敵最後解決問題的時刻了。否則照聖勃裏傑特的話,不“敲碎他們的牙齒,斫掉他們的右手”,波蘭王
就興隆不起來。
瑪茨科和茲皮希科在克爾席斯尼阿的時候,就受到人們的包圍,大家都想從他們那裏得到消息和指教,因爲人們都認爲他們是熟悉十字軍騎士團並且跟日耳曼人有過打仗經驗的人。人們不但想得到消息,還想打聽同日耳曼人作戰應該采取哪些必要的辦法,同他們交戰時最好用什麼方法去對付,他們的戰術如何,他們在哪些方面勝過波蘭人,哪些方面不如波蘭人;也想知道,如果矛槍斷了的時候,是用斧頭還是用劍去擊碎他們的甲胄來得好。
事實上,瑪茨科和茲皮希科對這些事情都很富有經驗。因此人們非常注意地聽著他們講,尤其是因爲大家都知道那場即將到來的戰爭不是件容易對付的事情,而是要同各的第一流騎士較量力量;不能指望光靠隨時給敵人以局部的挫敗就能取勝,而是要徹底消滅它,否則就是自己全部滅亡。青年騎士們都這樣說:“馬上就會見分曉: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從內心裏深深感到未來偉大事業的青年一代,他們毫不畏縮。相反,他們每天每時都是愈來愈奮發振作;但他們並不是空口說白話或者自吹自擂,而是專心一志、頑強不屈地以最堅決的自我犧牲決心來從事戰爭的准備。
“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
然而周子天一大過去,過了好久戰爭還是沒有到來。不錯,人們談到了弗拉迪斯拉夫王和騎士團之間的某種不和,甚至談到了杜勃爾潤省,雖然這塊土地早已在幾年前就贖回來了;也談到由于一個叫作德列茲鄧科[注]的地方而引起的邊界爭執,這個地方許多人還是生平第一次聽到。但是並沒有正式宣戰。有些人甚至懷疑,究竟會不會發生戰爭?因爲爭論來爭論去,總是以會議、談判和互派使節而結束。
消息流傳得很廣,說是十字軍騎士團的使者已經到克拉科夫來了,而波蘭使者也已經到瑪爾堡去了。據說匈牙利和捷克王,甚至教皇,都出來調停了。但是離開克拉科夫這麼遠,誰也說不清楚。因此流傳著各種各樣的謠言,往往是些離奇古怪的謠言。但是說到發生戰爭,卻連一點迹象也沒有。
最後,連聽到過許多次戰爭的威脅和簽訂協議的瑪茨科都不知道該怎麼設想了。因此他決定自到克拉科夫去一次,打聽確實的消息。他在那裏耽擱不久,大約在第六個禮拜就回來了。他神采煥發,到了克爾席斯尼阿,一向愛打聽消息的貴族們把他包圍了起來,他用一句問話來回答他們的無數問題:
“你們的矛槍頭和斧頭都磨好了沒有?”
“什麼?現在!天啊!有什麼消息?您見到了誰?”四面八方傳來了這種喊聲。
“我見到了誰?我當然見到了瑪希科維支的盛特拉姆!有什麼消息?這種消息麼,你們聽了大概就得立即備鞍上馬。”
“天啊!是怎麼回事?您說吧!”
“那你們聽見過德列茲鄧科麼?”
“是啊,我們聽到過的,但那是一座小城堡,那塊地方並不比你們波格丹涅茨大。”
“這件小事不會成爲開戰的理由吧,對麼?”
“這當然是件小事,還有許多更重要的地方發生了爭論呢,反正不會挑起戰爭。”
“你們知道盛特拉姆告訴過我一個德列茲鄧科的寓言麼?”
“您快說吧,我們迫不及待地要聽消息。”
“他這樣對我說:‘瞎子走路,給一塊石頭絆倒了。他是因爲瞎了眼睛才跌倒的,可是使他跌倒的真正原因卻是那塊石頭。’德列茲鄧科就是這樣一塊石頭。”
“那怎麼會?要知道騎士團還站得很穩呢。”
“你們不懂得麼?那末我另外打一個比方,一只碗裝裝得太滿了,再加一滴就會溢出來。”
騎士們情緒十分熱烈,真想立刻上馬到西拉茲去,瑪茨科不得不阻止他們。
“要准備,”他告訴他們,“但是要耐心等待。他們也不會忘記我們的。”
因此騎士們又去做他們的准備工作了,但是他們等了好久,許多人又懷疑起來了。瑪茨科卻不懷疑,正像一個人可以從鳥兒的飛行中看得出春天就要到來一樣,經驗豐富的馬茨科也能從各種迹象推斷出戰爭已迫在眉睫,——而且是一場大戰。
首先是上面發布了命令,在王境內所有的森林和荒野進行一次大狩獵。這次狩獵規模之大,連年紀最大的居民也記不得過去是否曾經有過。成千上萬的居民參加了這次圍獵,打死了大群的野牛、雄鹿、野豬和各種各樣小動物。樹林裏熏內憂熏了好幾個禮拜,好幾個月。肉熏好以後就送到各大城鎮去,再從那裏送到普洛茨克的倉庫裏。顯然這種貯藏品是爲大軍准備的。瑪茨科很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因爲每當威托特准備大規模遠征立陶宛的時候,總要下令進行大規模的狩獵。
還有種種別的迹象。例如:從日耳曼人那裏有大批農夫越過邊境逃到波蘭和瑪佐夫舍來了。出現在波格丹涅茨附近一帶的主要是從西裏西亞來的日耳曼騎士的臣民。這種逃亡狀況到都有,特別是逃往瑪佐夫舍。
在瑪佐夫舍的斯比荷夫去經營産業的捷克人,這時候派來了十來個從普魯士逃到他那裏的瑪朱爾人。一他們懇求參加“步兵”去打仗。因爲“他們受盡十字軍騎士的迫害,恨造了十字軍騎士,一定要報這個仇”。他們也講到普魯士境內邊界上的某此村子幾乎逃亡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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