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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蜂鳥》第15節

第2小節
海外百感集作品

  [續洛杉矶蜂鳥第15節上一小節],鬧了一些糾紛,我作爲主席,也毫不知情,跟大家一樣是從報紙上看到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希望在這個會上大家好好溝通一下。我聲明,我不想讓別人拿我的名字當招牌,到外面行自己的個人之私,作爲主席,我不僅要對我個人,也要對文聯的名譽負責。”

  大師的話剛一說完,立刻有幾個人指名道姓地批起陳克文來。有的說,我們作爲理事,也是有名無實,是虛的,你陳克文一手遮天,對我們實行封鎖。秘書長秘書長,顧名思義,是做一些秘書xing質的日常工作,而不是大權獨攬,架空主席,置理事會于不顧,什麼事都由一個人說了算。也有的說,文聯成立這麼長時間了,什麼活動都沒有,只有陳克文一個人挂著個頭銜在報紙上出頭露面。我們是一個整ti,不能因爲陳克文和別人的個人矛盾,影響整個文聯的對外形象。金子雖然不像話,但他們的筆會是一個團ti,要搞好關系,不能用死纏爛打的方式搞鬥爭。剛才陳克文使用的語言,什麼“敵情”“十分猖撅”“拉攏腐蝕”等等,純粹是文革式語言,是非常不合適的……

  我聽著衆人七嘴八she的發言,漸漸走了神兒。我想:埃娃今天絕對不是“碰巧”到這兒來的!我站起身,假裝去洗手間,離開了客廳。

  埃娃和陳太太,以及陳家八歲的女兒,正在起居室裏看電視。這女兒出生在美guo,像很多第二代一樣,雖然懂中文,但不如講英文順嘴,所以很少講中guo話,別人用中文跟她說話,她全是用英語回答。

  看見我來,陳太太問我是不是想喝點什麼?我說有茶最好。她說了別客氣,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就離開了。我猜她可能是知道了什麼,而她這種乖巧讓我覺得有點不自在。

  我在埃娃身邊坐下來,對她說:“等我們散了會你再走,我送你回家。”

  埃娃臉一紅,說:“我自己開車來的,不要你送。”

  “你沒開車來我要送,你開車來我也要送,反正我今天是非送不可。”

  埃娃笑著說:“這個人好賴皮,我馬上就要走了,等不到你們散會。”

  我說:“好啊,你什麼時候走,我什麼時候送,你現在走我現在送。”

  埃娃說:“你要趕我走啊?你憑什麼呀?這是人家的家,我來找我朋友的,跟你有什麼關系,賴皮。”

  “你說我賴皮,我就是賴皮,怎麼辦吧,我就賴在你這張皮上了。”

  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說:“這個人……告訴你,我……一會兒就走,看你怎麼辦……”

  這時陳太太端著茶杯回來了,說:“喲,喲,看你笑的,怎麼那麼開心啊。”

  我接過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

  陳太太說:“小流,你的本事好大哎,埃娃剛才還愁眉苦臉呢,一下子就讓你給逗笑了,你有什麼法寶啊?”

  我說:“我的法寶就是對待同志像春天般的溫暖。”

  她們都笑。埃娃說:“我對待敵人一向是像秋風掃落葉一般殘酷無情。”

  陳太太說:“喲,誰是敵人呀,埃娃,是真話嗎?我告訴你吧小流,前一陣子埃娃可高興了,老給我們講笑話,笑的咧,問她聽誰講的,就說劉小流,又講一個,再問,還是劉小流。你有那麼多笑話也給我們講講嘛,別對埃娃太偏心嘛。”

  埃娃說:“去去去,哪有那麼多,我還聽別人講了好多呢。”

  陳太太說:“你看,我這meimei臉一紅特別漂亮哈,埃娃越長越漂亮哎,好讓人忌妒哎。”我跟她們又說笑了一會兒,就回到客廳接著開會去了。

  會上吵得一塌糊塗。陳克文白著臉,尖著小細嗓子,奮力反擊。有幾個人明顯是他的死dang,互相呼應,極力爲他辯解,而且毫不客氣地列舉guo畫大師的不是,甚至把大師的“生活作風問題”都抖落出來了,有一個人更厲害,說大師的畫是懵外guo人的,其實一錢不值,是打著劉海粟高足弟子的幌子招搖撞騙。大師本來還挺矜持,一聽這個,臉“騰”地一下紫紅,簡直跟關雲長一般無二,幫幫地拍著桌子破口大罵,我估計這會兒他手上要有青龍偃月刀的話,非一刀取了那厮的首級不可。

  我聽來聽去,覺得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個會的背後,不定醞釀了多長時間的暗鬥呢,今天只不過是一次爆發而已,可能跟金子倒沒多大關系。至于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這中間,也把我給卷進去了一陣子。是這麼回事:我第一次在陳家見到大師時,聽他解說自己的創作是“筆寫高山大川,抒song中塊壘不平之氣”,我對這句話印象很深。也是我嘴太臭,後來跟別人聊天,就幹脆管他叫“塊壘不平之氣”,沒想到這句話一下子就流傳開了,成了他的外號。有一次聚會,大師來了一下就走了,陳克文不知道,到chu找他,問大家:“咦,塊壘不平之氣怎麼沒了?”我說:“讓我放屁給放出去了。”弄得個哄堂大笑。在會上,大師那邊的人把這事也給提起來了,說“陳克文低級無聊,用起外號的方式損害他的公衆形象。”陳克文立刻抗議,說不是他起的。對方說不是你是誰?有人就說,是劉小流。我也起來抗議,說我連聽都沒聽過,怎麼是我起的。那人馬上就揭發,說不但是你,而且你還當衆說過放屁把塊壘不平之氣給放出去了,有沒有這回事?這麼一說,連在會上一直嚴肅的女作家羽翎都被逗笑了。我也忍不住笑了幾聲,但還是裝傻充愣,堅決否認,大師原來根本沒把我往眼裏放,從這兒以後就恨上我了。

  我憋了一肚子氣,真想找茬兒跟著吵它一番,可是聽了聽,又不知道應該以哪頭爲敵、哪頭爲友,想想就算了。趁他們攪得烏煙瘴氣,我悄悄溜了出來。

  ※        ※         ※

  埃娃果然還在。我只消使個眼se,她便心領神會地跟我出了門。

  埃娃問:“吵什麼呢,陳太太都急了,跑去助陣。”

  我說:“管他呢,我也沒鬧明白。”

  上了我的車,高速沖下山坡。

  埃娃說:“我不想回家。”

  我轉頭看了看她。“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

  我有一會兒沒說話。然後問:“有電話你不在沒關系嗎?”

  “我就是不想接他的電話。”

  來到高速公路後,我把車往我家的方向開去。

  一進門,連燈都沒開,我們就做起愛來,先在沙發上,後來又轉移到chuang上,一句話都不說,只顧拼命做愛,全身都溶化了、燃燒,變成了氣ti飄飄然升空似的做愛。一切正常,我指的是我身ti的功能,什麼問題也沒有,比正常還正常。本來我還有點擔心,怕我和埃娃這次也要出什麼毛病,但從我隔著yi服觸摸到她身ti的一霎那開始,我心頭的壓力就煙消雲散了,我覺得自己像一頭發了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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