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歇爾在1872年評論傑文斯的《理論》以後,在1876年的“論穆勒先生的價值理論”一文中有可能表述他自己的價值觀點,但他在這篇文章中通篇未提“效用”一詞,盡管兩次提到傑文斯。我們可以推想他對效用論不置一詞是出于這樣的考慮:他這篇文章的主旨在于維護穆勒的價值論並反駁加尼斯的批評。既然如此,也就沒有必要提及效用了。但下述事實畢竟是值得注意的:傑文斯的《理論》問世已經五年,馬歇爾評論過它,肯定了解其要旨,現在卻在價值問題上全心全意支持穆勒,而且對他根本不提效用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安。
馬歇爾的經濟分析最早用到邊際效用是在1879年,他在該年出版的兩本書反映了傑文斯的某些影響,一本是與其妻合著的《工業經濟學》,另一本是他個人寫的《內價值純理論》。
在《內價值純理論》中,馬歇爾是以介紹需求曲線和供給曲線開始研究價值問題的,後來才回到效用思想上。需求表在他那裏擔負著解釋消費者租金的大部分任務。馬歇爾最初討論消費者租金時用的是“滿足”而不是“效用”;而且是以煤價爲例來衡量新增1噸煤所得的滿足。馬歇爾說:“一個人爲獲得任何滿足剛好願意支付而不願放棄它的那個東西就是……衡量他的滿足的‘經濟尺度’”。在1870年代那些激動人心的日子裏,尺度問題對馬歇爾來說還不可怕。爲了得出個人消費者租金的完整的“經濟尺度”,馬歇爾(以煤爲例)又加進了下述差別:某人爲每新增1噸將會支付而不是放棄它的價格,同他實際支付的價格之間的差額;結論是“他所獲得的全部消費者租金……是……22.5鎊”。
在分析接近尾聲時馬歇爾才把傑文斯和效用引進他的研究,用的是一句入語:“我們可以經由另一途徑說明同一事情”。馬歇爾的確是這樣做的,他簡單地重申了早已提出的論據,只是用“效用”一詞代替了“滿足”,與此同時兩次提到傑文斯。簡而言之,馬歇爾把個人需求曲線解釋爲個人效用曲線,從個人需求曲線軸線讀來的同一些數目字,被用來解釋該人效用曲線的數量。
馬歇爾顯然得出結論,妨礙我們製定個人效用表的惟一因素是“我們不可能估價個人在一定價格下將會購買的數量……”這個困難並不大,但它顯然是促使馬歇爾從考察個人需求曲線跳到考察集需求曲線的原因。馬歇爾說“交易統計材料一般來說能使我們得出某種商品對整個市場的需求曲線……”而且“我們用這種方式可以發現使用中的商品對某共同
的若幹成員的價值的經濟尺度。”他承認這裏有新的困難,即他的混合的使用價值曲線只能粗略地衡量人的滿足,因爲這種衡量包含下述假定:“一先令對一個人所值的快樂……(等于)……一先令對其他任何人所值的快樂。”馬歇爾知道這個假定不完全正確,“因爲一個富人對一先令所估價的滿足,同一個窮人願爲之支付一先令的滿足是不宜加以比較的”。對于用需求曲線來決定一個集
的消費者租金,馬歇爾還加了另一個限製,因爲需求曲線實際上只是在非常接近現行市價時才能被了解。這樣,市場需求曲線只能用來估價總效用的變化,而不是估價總效用本身。不過這些限製沒有阻止馬歇爾繼續使用消費者租金概念。事實上這篇論文的最後部分主要是研究各種賦稅對作了如此限定的消費者租金的影響,並且以他所熟知的情形告終,即“政府”能通過征稅增加産業成本,通過補貼降低企業成本,以增進“公共財富”。
馬歇爾《工業經濟學》對邊際效用的陳述,比《內價值純理論》的陳述更簡略,這是可以理解的,後者是爲專業經濟學家寫的,而前者的對象是廣大的非專業讀者。但兩本書對邊際效用的運用基本相同。馬歇爾像過去一樣仍以價格測定效用,只是例證有所改變:他用法蘭絨代替了煤炭。馬歇爾說:“用傑文斯先生的巧妙措辭來說,一碼法蘭絨對他(消費者)的1最後效用是用一先令來測定的”。他毫不猶豫地說:“六便士的最後效用對窮人要比對富人來得大”,這說明能夠進行個人之間的比較。馬歇爾這次顯然對“最後效用”一詞表示滿意,稱之爲“巧妙的措辭”。後來他又未加解釋地轉而反對采用它,代之以“邊際效用”。
實際上,讀一遍《工業經濟學》即可看出,馬歇爾早在1879年前後還沒有把邊際效用思想引進他的價值論。雖然他是聯系價值來運用效用思想的,但這是次要和偶然的。邊際效用部分地解釋需求,需求部分地決定價值。他在序言中表示希望“沿著穆勒的《政治經濟學》的路線,製定一種價值論,工資論和利潤論,它們將包含當代經濟學家們勞動的主要成果。傑文斯顯然被看作是爲數不多的“當代經濟學家”之一;馬歇爾這本書更多地接近于穆勒的路線。從馬歇爾對傑文斯理論(決定價值的是效用而不是生産成本)的評價可以看出他把傑文斯擺在什麼地位。他既不支持李嘉圖,也不支持傑文斯,而是試圖把他們的理論加以折中。他說:“有人(如李嘉圖)認爲決定價值的只是生産成本。這是不正確的。但是另有一些人僅僅把效用作爲價值的基礎。這也是不正確的。效用是價值的一個條件;而且在商品供應固定不變的條件下,效用還決定著價格。不錯,每種商品的價格必定是它的最後效用的尺度;最後效用是該商品對那些剛剛願意買它的人的使用價值。但是,認爲這個最後效用決定價值則是不對的;因爲根據需求法則,最後效用是隨著供出售的商品量的每一變動而變化的。因此,銷售量,從而其最後效用,決定于供給和需求狀況之間的關系。”
馬歇爾本人對《工業經濟學》論價值的這一部分是不滿意的,也許部分地因爲如此,所以在《經濟學原理》問世後,馬歇爾就把《工業經濟學》壓下來了。他時常說到《工業經濟學》的膚淺。他在1907年的一封信中說:“(我)發現我寫了一本價值不高的通俗的書,他不能不是膚淺的,我對它感到討厭”。然而在馬歇爾把這本書壓下來之後,誰也沒有同意他的看法。埃傑沃思認爲這本書很好,還說傑文斯在他面前一直高度稱贊這本書;陶西格說:“它(指上述《工業經濟學》是敏銳的。獨立的和積極向上的思維的一個標志……作爲一種看法,它的平超出了後來的著述,它仍是值得研讀的。”
馬歇爾下次提及邊際效用是在1881年年中爲《學會》撰寫的評論埃傑沃思《數學心理學》的文章。埃傑沃思的這本書使馬歇爾……
邊際效用學派的興起第10章 馬歇爾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