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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的城堡——理解卡夫卡》城堡的意志

第2小節
殘雪作品

  [續靈魂的城堡——理解卡夫卡城堡的意志上一小節]單調,更不用說那些幸福的瞬間了;在那種瞬間裏,人往往會産生幻覺,認爲自己是一個真正的贏家!此時的k,已變得老練了許多,靈活了許多,可說是有些不擇手段了。然而,他從院子裏回到酒吧,還是遭到了老板娘一頓譏笑和教訓。城堡的意志再一次在這裏得到暗示。那種矛盾的表達,那種叫人不知如何是好,說了也等于沒說的表達,將城堡的意志彎彎繞似的由老板娘說了出來。老板娘爲什麼總忘不了不失時機地教訓他?爲了激勵他不要停止自己的奮鬥吧。這恐怕是她唯一關心的。當k一敗塗地時,她就出現了,表面上是來幫k總結教訓,暗示今後的奮鬥方向和可能遇到的阻力,再有就是打消他的幻想。而她的話究竟是不是這些意思也是可疑的。k認爲她詭計多端,像風一樣漫無目的,實際上又受到遠方那莫測的力量的主使,那裏頭的奧秘諱莫如深,從未有人窺見過。最爲精通城堡事務的她,每一次的說教都是在行使傳聲筒的義務。

  k在遭到徹底挫敗之後,城堡總忘不了給他某種補償,或許是爲了防止他消沈吧。比如讓他在寒冷的院子裏空等了一場之後,又派巴納巴斯給他帶來一封信,在信上克拉姆對他的工作加以了表揚。這件事說明城堡並不是拒絕與他聯系的;城堡只是目前拒絕直接與他打交道,一切都要通過媒介,他的願望只能附著于中間人身上。這封信也顯示出,城堡不僅不遠離他,反而對他逼得很緊。但是正從信中看出的是危險,是那種擔人于千裏之外的面孔;他已經有了看信的經驗了。他回信抱怨城堡,繼續提出那個不可能達到的要求——要進城堡。這時他也得到了信使的保證,答應一定將他的要求傳達給城堡當局。且總算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巴納巴斯拿了k的信一去不複返,k爲了從他那裏打探回直吃盡了苦頭,連弗面達都得罪了,弄得孤苦伶什的。正當他在絕望中喀摸時,巴納巴斯又從地下鑽出來了,還帶來好消息:城堡的下級官員要qin自見他。接著就發生了那次偉大的會見,于半夢半醒中的會見。那是城堡意志的真正實現;也是肚皮戰勝大腦,新生的幻想戰勝古老沈重的記憶,從未有過的生戰勝層層堆積的死的奇觀。k不是被接見,而是闖入。在那夜半時分,整個酒店已變成了夢幻的堡壘,生與死就在夢中,也只有在夢中晤面了。當然這一切都是城堡的安排。在這個中間地帶,一切界限全模糊起來,只有掙紮的慾望形成波濤,一波一波lang滾向前。濾去了世俗的雜質,這裏的一切全是透明的,人在這種透明中只是感到昏昏慾睡,感到無法思想,因爲他用不著思想了。只有在這種自覺的夢中,k才能暫時地與城堡短兵相接;接下去就遵循原則踏上了歸途。這樣一次探險船的經曆並沒有給k帶來實在感,反而更向他展示了城堡機構的龐雜與不可捉摸,展示了那種他所不知道的鐵一般的規律,以及人對這規律的無能爲力。那就好像是針對k內心的一次示威。但k畢竟見過城堡官員了,從未有過的夜間詢查都發生過了,還有什麼事情不會發生呢?既然“無”沒有將他嚇退,“有”也壓不垮他,他的戲還要演下去。懷著小小的、可憐兮兮的世俗願望的k,所遭遇到的是整個人類的意志之謎;這種謎是只能用身ti來解答的,任何高深的思想全無能爲力。而作爲k本人,旅途中永遠沒有答案只有ti驗,包括他對官員畢格爾的那種最純粹的ti驗,那種讓生死兩界彙合的ti驗。城堡讓k曆盡千辛萬苦到達這個邊界地區,當然不會讓他空手而歸;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夢幻的堡壘中風景瑰麗奇詭,人生所求的不就是這個嗎?問題是看你敢不敢闖進去ti驗,看你敢不敢做那從未有過的第一人。

  曆史xing的會見結束之後,k馬上又從半空落到了底層,落到了比弗麗達地位還低的佩碧的身邊,這就是城堡要他呆的地方。他將在他已經熟悉的人當中,已經熟悉的氛圍裏恢複元氣,東山再起,繼續向那陌生的、虛幻的目標突進。

幻想中來生--巴納巴斯ti會到的城堡意志

  從奧爾徹的口中,k得知了信使巴納巴斯原來過著一種非人的痛苦生活。這種痛苦也是來自城堡那不可捉摸的意志。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城堡在所有的事情上都要將他懸在半空,既不能騰飛而去,又不能雙腳觸地。巴納巴斯的chu境比k更慘一些。k還可以在限製內有所行動,而巴納巴斯的命運則似乎是純粹的被懸置。只有一點是相同的:他們的工作都受到城堡表面的認可。

  城堡從不賦予巴納巴斯真實的身分,卻讓他送信;答應給他一套製服,卻又不發下來。這裏我們又遇到了那個怪圈,想要突破是不可能的,推理也是沒有最後結果的,所有的問題都只能自問自答。誰讓他自封爲信使呢?是環境的逼迫;爲什麼不結束這悲慘的局面呢?他選擇了城堡,城堡也選擇了他。巴納巴斯的窩囊chu境使k很是憤憤不平,他覺得巴納巴斯應該反抗命運,就如他自己那樣。但是巴納巴斯怎能像k那樣行事呢?城堡對信使工作的要求與對k的工作的要求是不同的。巴納巴斯作爲在城堡與k之間傳遞信息的信使,城堡要求他犧牲一切,他只能永遠在對自己的懷疑中戰戰兢兢度日,每次取得一點微小的成績,就要陷入更大的懷疑的痛苦之中。他的生活中也不允許誘惑存在。從城堡辦事chu到家裏,又從家裏到辦事chu,這就是他的工作。當然他可以幻想,在這方面他有種對事物追究到底的倔勁,他的耐力與k不相上下。爲了將克拉姆的面貌搞清,他令人難以想象地折磨自己,用一個假設來證實另一個假設,如同發了狂!爲了等一封注定要讓他失望的舊信,他就得警覺,就得繃緊神經,就得拿著那封信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巴納巴斯的靈魂潔淨而透明。他正是爲信使這個工作而生,精明的奧爾伽靈機一動就看出了這一點。在他的信使生涯中,信件的內容從來與他關系不大;他關心的只是城堡與他打交道的形式的純粹xing,因爲那是確立他身分的東西。遺憾的是城堡從來不在這方面讓他抱有點滴希望,使他下一次去的時候稍微輕松一點,自信一點。城堡官員總是那同一副冷淡又不耐煩的樣子,那種樣子好像在說:信使可有可無。這當然傷了他的自尊心;但他不甘心,他要追求工作的效果,可效果又無一例外地令他絕望,令他自暴自棄。城堡是吝啬的,除了煩惱和痛苦什麼都不給他。但是當奧爾枷理智地一分析,又覺得實情並不是那麼回事。的確,巴納巴斯該得的都得到了。整個村裏不是只有他在送信嗎?克拉姆給k的信不正是從他手上送給k的嗎?難道不是因爲他送信,全家人才有了希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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