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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的城堡——理解卡夫卡》無法實現的證實

第2小節
殘雪作品

  [續靈魂的城堡——理解卡夫卡無法實現的證實上一小節]的狗類同樣不能做到,而且比從前更困難了。它們似乎在用提問來拖延時間,得過且過;可是只要深入它們的問題,就可以感到它們的內心在怎樣爲渴望真理而顫抖,爲無法企及真理而疼痛。早年真理唾手可得,祖先們過于幼稚失去了機會;今天的狗類似乎已洞悉了一切,但卻又由于這洞悉喪失了獲得真理的能力。剩下的便只有沈默。沈默是狗類由遺傳而獲得的最高貴的品質,它顯示出狗類廣闊的song懷和勇敢無畏的氣魄。狗類是在沈默中ti驗到那種先驗的理想之存在,以及自欺的不可避免的。不論“我”如何呐喊,“我”對于心中那個問題的答案永遠是沈默的。而理xing的大廈就建立在沈默的基礎之上。  

狗類以什麼爲生的問題

  對于這個全ti狗類才能承擔的問題,答案只能從狗類自身尋找。狗所做的是用不能證實的行爲過程來回答:盡你所.能用自己的尿澆灌,土地上便出現食物,這食物維持了你的生存。一切科學都只能爲它增添細節,除此以外便只有不確定感和虛無感。不但答案不能證實,糧食也無法與別的個ti分享,因爲它是創造力(澆灌能力)的賦予,是由饑餓的程度來決定的。  

土地從哪裏弄來食物的問題

  這個起源的問題同樣無法證實,只能以沈默來面對。科學的原則對此無能爲力,而想象中的答案于冥冥之中威脅著要摧毀迄今爲止所建立起來的理xing的大廈。“我”放棄了正面回答的徒勞努力,以一種迂回的形式開始了向核心接近的追求——通過實驗排除一切幹擾,達到自己所渴望的清晰。

  實驗首先從最基本的區分開始——刨地和咒語。前者類似于日常ti驗,後者象征了幻想的升華。“我”做了一系列的努力,企圖分別證實二者的效果,可區分微乎其微,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計,因爲二者本來就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而對于“我”的隱秘興趣(想證實食物是無中生有産生的),大地卻不給予任何暗示。“我”並不氣餒,實驗本身刺激了“我”的幻想力;“我”換而不舍地堅持下去,終于創造了食物斜線降落的例子,也就是食物追隨饑餓的例子。這個例子僅僅部分表明了饑餓是食物産生的根源。可是又由于實驗條件的限製(在充分證實之前“我”總是迫不及待地吞下食物,這種物質對饑餓的滿足使ti驗中止了),由于科學理xing的規範(斜線降落仍然屬于土地吸引食物的一種方式),勝利的成果很快被消解了。“找”現在走投無路了;憑著一腔熱血,“我”仍然不肯認輸,而是變得更加肆無忌憚、爲所慾爲,竟然要去從事駭人聽聞的事業:要以徹底的饑餓來證實創造的自由(即證實食物是從虛無中産生),在遠離幹擾的荒野獨自接近終極的目標。最後,“我”虛弱不堪,ti力耗盡,內心卻因爲與偉大真理的接近而顫抖,因而肌ti也獲得了新生的力量。我的實驗並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即證實);但是“我”以“我”的行動,“我”的身ti和熱血,“找”的真實的遭遇,表明了奇迹是存在過的——它存在于那高不可攀的、激情的幻想力之中,而通往奇迹的狹窄的、唯一的道路便是絕食。在這次重大的實驗之後,雖然食物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依然是個謎,讀者卻可以從“我”獲得了能量,恢複了精力這一神秘事實裏悟出某些東西。實驗是什麼?實驗便是調動起非理xing的蠻力,與無chu不在、壓倒一切的沈默,與鐵一般的規則作一次殊死的搏鬥。實驗快結束時從美麗的獵狗song腔裏響起的動人的歌聲,就是這樣一首非理xing的創造之歌。  

xing對于非理xing的監督,非理xing對于理xing的超越

  理xing認識無時無刻不伴隨著“我”的實驗過程,它使“我”慚愧、難堪、沮喪、絕望,它用數不清的規則和展示來使“我”寸步難行。然而,它卻是“我”不能,也不願抛棄的;沒有它,“我”無法進行實驗。即使隱隱地意識到一切努力純屬徒勞,即使最後的成果仍然被納入理xing枯燥的範疇,通向死亡(最純粹的美)之路的實驗的慾望還是不可遏製;智者的禁止也絲毫動搖不了“我”的意志,只因爲絕食的痛苦中包含了無窮的誘惑,只因爲對終極美的追求正是狗的天xing。于是新一輪的崛起重又開始。

  理xing存在于每一條狗身上。在一般的狗身上它ti現爲沈默(對終極真理和自身chu境的理解),守規則(按邏輯行事);在音樂之狗和空中之狗身上則ti現爲隱藏的猶疑,慚愧和對自己生存方式的忏悔。“我”是理xing和非理xing的結合。“我”在實驗中是忘我的,但從未達到徹底忘我的程度,“我”的天xing中總是有一部分在警戒著,判斷著,將一切幹擾排除在外,以保實驗的純粹xing。“我’港至放棄“我”所喜愛的睡眠,選擇幼嫩的樹枝作爲眠chuang,在樹枝的斷裂聲中時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我”天xing中的這一部分並不妨礙“我”那離經叛道的幻想,反而促成了這種幻想在最透明的環境裏的實現,雖然隨後即被規範。規範——超越——再規範——再超越的過程,很像“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狗時代,“我”在同胞(理xing)的呵護中長大,那是一種不聲不響的、貌似粗魯的呵護。與此同時,“我”那叛逆的xing格也發展起來。叛逆導致了與奇迹相遇,也導致了對同胞的反感;盡管如此,“我”在任何時刻也不能tuo離同胞,而是相反,“我”的想法必須得到它們的認可、證實。“我”一次又一次地詢問,一次又一次地征求意見,“我”焦躁不安、氣急敗壞,同胞們仍然高深莫測,無動于衷,甚至還唱歌。“我”對同胞的幻想由此破滅,離開群ti去過孤獨的生活,去進行孤注一擲的事業,實驗的結果卻是“我”重又回到同胞中間。尋找同志(與我同樣想法的狗)的過程就是尋找理xing證實的過程,永遠找不到(找到了也認不出),永遠在找。  

饑餓

  饑餓是對虛空、完美和純粹的渴望,饑餓的載ti是身ti。在絕食中饑餓與身ti合二而一。最後身ti消失,只剩下饑餓,美的意境便降臨了。

  由于饑餓,食物才有誘惑力。可是滿足也是狗的天xing,滿足妨礙了ti驗的純粹xing;一旦滿足,食物便不再具有扭力。要想ti驗食物的終極魅力就只有絕食。絕食到了最後階段,在大地上就找不到可以吃的東西了;這個階段是一個唯美的階段,地上的一切食物都會令“我”惡心;“我”在爲饑餓而饑餓的沖動下企圖達到最後的抽象美。  

狗類對于生命的態度

  它們對于生命的態度永遠是矛盾的,既深感有罪,認爲它是通向真理不可逾越的障礙,是垃圾;同時又迷戀不已,通過演奏音樂和做實驗,甚至沈默不語來執著于它的美麗。誰能擺tuo自己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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