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娣小在電視上重播的晚彌撒于11時結束後就寢。她曾幾次邀請我晚飯後和她一起坐坐,看看電視,但到目前爲止,我一直能找到合適的理由婉言推辭。
我坐在室外的樓梯上,等她屋裏的燈光熄滅。我可以看見她的側影在室內移動,檢查門鎖,放下窗簾。
我猜想,年邁的老人會逐漸適應孤獨的生活,盡管誰也不會希望身邊沒有一個人,形單影只地度過最後的歲月。在她還比較年輕的時候,我相信她展望未來時,一定是滿懷信心地以爲,自己將會在孫輩們的簇擁下歡度晚年。她的兩個兒子將會住在附近,每天回來看看
,給她帶來鮮花、甜餅幹和禮物。包娣小
沒有想到會在一座老房子裏,懷著對往昔的模糊的記憶,孤孤單單地走向人生的盡頭。
她很少談論自己的兒孫。屋裏雖然放著幾張照片,但從式樣可以看出,它們都是若幹年以前的産品。我在這裏已住了幾個星期,卻沒發現她和兒孫們有過任何接觸。
我晚上沒有陪她坐坐,我感到很內疚,但我有我的道理。她喜歡一個接一個地看那些愚蠢的情景喜劇,而我對這種東西卻最受不了。再說,我需要複習,爲資格考試作准備。
還有一個主要的原因。包娣小一直在相當強烈地暗示:房子需要粉刷;等到把覆蓋土料撒完,她將開始下一個工程。在這種情況下,我當然得離她遠一點。
今天,我給亞特蘭大的一位律師寄了一封信,信末用j.利曼·斯通律師幫辦的頭銜簽了我的名,就包娣小最後一任丈夫安東尼·l.莫丁的産業提了幾個問題。我在慢慢地向前走,盡管運氣不太佳。
她臥室的燈光熄滅了,我輕手輕腳地走下搖搖晃晃的樓梯,赤腳穿過的草坪,走到挂在兩顆小樹之間的帆布吊
上。吊
的帆布已經
線,不是十分安全,但前天晚上我躺在上面搖晃了一個小時,並未發生危險。躺在吊
上,透過樹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圓圓的明月。我輕輕地搖著。今夜真溫暖。
今天在醫院身經曆了範·蘭德爾事件之後,我心裏一直很不安。將近3年前初進法學院時,我有著崇高的理想,希望將來有一天能用我的律師執照,使社會有所改善;而製約我將從事的那個光榮職業的道德准則,我以爲所有律師都會努力遵守。我當時確實是這樣想的。我知道我不可能改變這個世界,但我夢想在一個壓力很大的環境裏工作,在這個環境裏到
都是聰明絕頂的能幹人,而且他們都能堅持高尚的道德標准。我想努力工作,發展我的事業,不是靠花言巧語的廣告而是靠名譽來吸引客戶。在我的本領提高和財富增加以後,我將能夠承辦一些別人不願承辦的案子,接受一些別人不願接受的委托人,而不必考慮律師費的多寡。對剛進法學院的學生來說,這些夢想並不特別。
我們學習和討論職業道德,不知化了多少個小時,這對法學院的名聲自然大有裨益。由于特別強調這一課程,我們大家都認爲,這一行業對于執行一套嚴格的道德准則非常熱衷。而現在,所見所聞卻讓我沮喪。在過去的一個月中,一個又一個真正的律師,用飛镖擊穿了我的氫氣球。爲了一個月1000美元,我讓自己成爲醫院自助餐廳裏的偷獵者。墮落到了如此地步,令我悲傷惡心;墮落速度如此之快,令我膽戰心驚。
我念大學時,最好的朋友名叫克萊格·巴爾托。我們在同一寢室中住了2年。去年我還參加了他的婚禮。剛進大學時,他就有一個明確的目標:畢業後教高中曆史。他很聰明,大學的課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人的一生應該如何度過,我們對這個問題曾討論過很久。我覺得他說想去教書,是在欺騙自己;我拿自己未來的職業與他的比較時,他常常會生氣。我追求的是賺大錢,並且獲得高檔次的成功;他追求的卻是課堂,但當了教師,那些影響工資的因素他自己就無法控製。
克萊格得了一個碩士學位,娶了一位教師,目前在教九年級曆史和社會研究課程。她已懷孕,在幼兒園裏當老師。他們在鄉下有座漂亮的房子,占地幾英畝,裏面還有個小花園。在我認識的人中,他倆是最幸福的一對。兩個人一年的收入大概有5萬。
但克萊格對錢並不在乎。他在幹的正是他一直想幹的事,而我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些什麼。他的工作意義巨大,他在澆灌學生的心田,他可以預見自己的勞動成果。可我呢,明天去辦公室上班時,卻不得不希望通過設置圈套或使用欺騙的手法,能逮住某個正在不幸的泥潭中打滾而又輕信別人的客戶。要是律師掙的工資和學校教師一樣,10家法學院馬上就會有9家立即關門。
這種情況必須改變。但在改變以前,至少還有兩個災難,可能會落到我的頭上。首先,可能會因爲萊克事務所那場大火而將我逮捕;即使不逮捕,也會使我于窘境。其次,我可能會在律師資格考試上翻船。
想到這兩個可能發生的災難,我不禁全身抖動,在吊上一直抖到淩晨。
布魯索一早就到了辦公室,眼睛紅紅的,余醉未醒,但穿著名貴的全毛西服和漿得筆挺的全棉白襯衫,打著高價真絲領帶,一身打扮十分醒目。頭上那幾绺蓬松的鬃毛,今晨顯然做過精心的梳洗修飾,幹幹淨淨油光發亮。
他今天要去法院,就一件販毒案進行預審辯論,因而十分緊張。我奉命站在他的辦公桌前,聆聽他的指示。
“範·蘭德爾的案子幹得不錯,”他說,頭仍舊埋在一大堆文書檔案之中。德魯在他身後忙忙碌碌地轉來轉去,離他不遠也不近,恰好于危險範圍之外。鲨魚們用饑餓的目光盯著她。“剛才我跟保險公司通過電話啦。投保的數額很大呀。看來責任也很清楚。那小夥子傷得怎麼樣?”
昨夜我在醫院和丹·範·蘭德爾及其妻子一起度過了一小時。他們問了許多問題,讓我大絞腦汁。他們最關心的是他們能拿到多少。有幾個問題我做了具回答,大多數問題我都含糊其辭,表演的律師說話技巧很值得贊賞。到目前爲止,他們沒有變卦。“斷了一條
、一只手臂、幾根肋骨,身上有很多傷口。醫生說他在醫院要果上10天。”
布魯索笑了笑。“抓緊點兒。調查一下。照戴克說的辦。這件案子可以解決得很美滿。”
美滿是對他布魯索而言。拿到的費用我可分不到一文。這個案子弄到的錢,不算是我的産出。
“警察要你弄個聲明,談談那場大火的事,”他一邊伸手取一份檔案,一邊丟出了這麼一句。“昨天晚上跟他們談過啦。他們將在這裏和你談,在這個辦公室,有我在場。”
他說這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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