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斯佳麗第八章上一小節]談的,斯佳麗暗忖。除了我,人人都要去參加舞會。她又抓起報紙。
“現在在此鄭重宣布,”報上寫著,“一切籌備工作已近尾聲,亞特蘭大將在一月六日舉辦一場盛大的嘉年華會,必可媲美新奧爾良著名的‘食肉火曜日’。‘第十二夜狂歡團’是新近由本市社交界和商業界名人以及本次狂歡活動倡導人所組成的團。嘉年華
王將在滿朝貴族陪同下,莅臨亞特蘭大市。乘坐王家彩車加入超出一英裏長的遊行隊伍。全
市民,節日當天他的臣民,都將受邀觀賞遊行,目睹遊行隊伍的空前盛況。節目安排和遊行路線將在日後本報刊出。
“整天狂歡活動的壓軸好戲化裝舞會將使德吉夫歌劇院成爲名副其實的人間仙境。狂歡團已發出將近三百張請柬給全亞特蘭大市最傑出的騎士和最美麗的女士。”
“真該死!”斯佳麗咒道。
頓時一淒涼感襲上心頭,她開始像小孩子一樣嚎陶大哭。瑞特倒可以在查爾斯頓跳舞作樂,亞特蘭大所有與她作對的人也將要大肆狂歡,獨有她困守在偌大一座幽靜的屋子裏。這可不公平,她根本還沒罪大惡極到活該承受這種
罰呀!
你也根本不是那種讓人一嚇就哭的膽小鬼!斯佳麗忿忿想著。
斯佳麗用手腕背揩幹淚。她不想再沈溺在愁苦中了。她要追逐自己想要的樂趣!她要參加舞會!她總會想出法子的。
要弄到舞會的請束並非辦不到的事,更非難事。斯佳麗打聽出招搖過市的遊行隊伍大多將由推銷商品,打響商號的廣告彩車組成。當然,參加者必須交納報名費,以及布置彩車的費用,同時主辦單位會發給兩張舞會請束。斯佳麗把錢交給威利·克肖,派他去報名,把“肯尼迪百貨商店”列入遊行隊伍。
這次再度印證“有錢能使鬼推磨”的說法,金錢是萬能的。
“你准備怎麼裝飾馬車,巴特勒太太?”克肖問。
這個問題打開了百來種可能。
“我會想辦法的,威利。”唉,光是想辦法把其他彩車都蓋罩下去就要花掉她好多功夫--夠讓她忙上幾天幾夜呢。
她也得動腦筋想想如何裝扮自己去參加舞會。這要花掉多少時間啊!她得翻遍時裝雜志,看看別人都穿些什麼,再來挑料子,安排試穿時間,挑選發型……哦!不!她身上仍穿著普通喪服。不過那並不是說她非得穿黑紗參加化裝舞會不可。她從沒參加過化裝舞會,並不清楚其中的規矩。
傻瓜才會有那種想法,不是嗎?要化裝顧名思義就是要化掉平時本來面目。那她絕對不應當穿黑紗。舞會聽起來總是迷人的!
斯佳麗急急忙完店裏的事,就趕去找她的裁縫瑪麗太太。
瑪麗太太身肥胖,說起話來氣喘籲籲。她取下含在口裏的一把大頭針,才能開口向斯佳麗介紹女顧客所訂製的幾種款式:象征玫瑰花蕾的是滾一圈絲玫瑰的粉紅
禮服;象征雪花的是滾一圈漿硬了並釘上小金屬片白花邊的白
舞會禮服;象征夜的是繡上滿天銀星的深藍
天鵝絨;象征黎明的是暗粉紅
料子底鑲接粉紅
下擺的絲質禮服;象征牧羊女的是鑲镂空花邊白圍裙的條紋禮服--“夠了!夠了!”斯佳麗不耐煩他說,“我知道她們都穿些什麼了。
明天我會把我要的款式告訴你。”
瑪麗太太高擡雙手。“可是我沒時間做你的禮服,巴特勒太太,盡管我不得不再找兩個女裁縫來幫忙,但是仍無法如期完工……手邊已經接下來的活兒都做不完了,我實在無法再接生意了。”
斯佳麗把手一揮,不理會這女人的推拒。她可以用威脅的方法逼對方照她的要求做。問題在究竟要做什麼樣的服。
她趁等開晚飯的空子,玩著單人紙牌戲,這時突然計上心頭。她先偷看那副紙牌裏能否拿到一張需要的王填空。沒有,下一張
王前面有兩張王後。這副牌恐怕不行了。
王後!當然!她可以穿一身鑲著白裘皮,拖著長裙裾的奇裝。並戴上自己所有的珠寶。
斯佳麗把剩下的紙牌撒在桌上,跑上樓去看珠寶箱。爲什麼,哦!
爲什麼瑞特這麼小氣,不買珠寶給她?她要什麼瑞特都舍得買給她,唯獨在珠寶方面,他只主張給她戴珍珠。她拿出一串串珍珠,堆在梳妝臺上。有了!她的鑽石耳墜在這兒。她絕對要戴上這副耳墜。不僅可以在頸前、手腕上全戴滿珍珠,而且還可以在發際簪滿珍珠。可惜她不能戴上翡翠和鑽石訂婚戒指。那認出她的人就太多了,萬一她們知道她是誰,不定把她宰了。若要避開梅裏韋瑟太太、印第亞·韋爾克斯和其他女人的耳目,只有靠服裝與面具來掩護。她打算要痛痛快快瘋一天,跳上每一只舞,再度成爲社交活動的一分子。
一月五日,嘉年華會的前夕,全亞特蘭大陷入一片迎接節日的歡騰氣氛中。市長已發布命令,通知各行各業在一月六日一律休業一天,遊行路線兩旁的建築物依規定都得裝飾上代表嘉年華王的紅、白顔
。
斯佳麗心想,那一天將會有一大堆人從鄉下趕來共赴盛會,城裏必定擠滿了人,店鋪卻要休業,眼看坐失賺錢良機,真是白白糟蹋了。她在雜貨店櫥窗裏和自家屋前的鐵欄杆上挂了大型玫瑰緞帶,然後像其他市民一樣,睜大眼睛看著白廳街與瑪麗埃塔街煥然一新的面貌。每根燈柱、每棟建築的門面,旌旗飄揚,爲王登位前最後一段行程鋪上一條紅白相間的燦爛錦旗組成的真正夾道。
我應該將韋德和埃拉從塔拉帶來看遊行的,她忖道。不過他們出痘,身
可能還很弱。斯佳麗馬上替自己找理由。我手上沒舞會票給蘇埃倫和威爾。更何況已經寄一大包聖誕禮物給他們了。
嘉年華會當天雨綿綿,多少減輕了斯佳麗沒帶孩子來參觀的愧疚。他們反正不能出來,站在又
又冷的雨中看遊行。
但是她能。斯佳麗裹著溫暖的披肩,手持大傘,站在大門附近的一張石凳上,從外側人行道上的觀衆頭上和傘頂看出去,看得非常清楚。
遊行隊伍果然超出一英裏長。雖然是場面壯觀,卻不免有些遺憾。
雨使中世紀的宮廷式服裝全都泡湯。紅
染料流失,鴕鳥羽毛萎落,風華絕代的天鵝絨帽像枯死的離筐覆在臉上。打頭陣的紋章官和侍從官看上去被雨淋得又
又凍,卻得強裝出一副堅忍形象;馬背上的騎士努力裝出嚴峻表情,牽著濺了一身汙泥的駿馬,在一片陷人的泥濘中緩緩前進。斯佳麗和觀衆一起爲典禮官鼓掌,扮演這個角
的亨利伯伯似乎是隊伍中唯一開心的人物。他光著腳踩著泥濘,一手拎鞋,一手拎著
帽,輪流舉手向群衆揮舞,嘴咧得合不攏。
.當“宮廷仕女”的敞篷馬車緩緩經過時,斯佳麗不禁也咧嘴笑了。
亞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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