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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訓與懲罰》第三章 全景敞視主義

第2小節
米歇爾·福柯作品

  [續規訓與懲罰第三章 全景敞視主義上一小節]個考驗。爲了使權利和法律能夠完全按照理論運作,法學家陷于關于自然狀態的想像;爲了看到完美的紀律發揮作用的情況,統治者設想了瘟疫狀態。作爲規訓方案的基礎,瘟疫意象代表了一切混亂無序狀態,正如被切斷一切與人的接觸的麻瘋病人的意象,構成各種排斥方案的基礎。

  它們是不同的方案,但並非互不相容。我們看到它們逐漸彙集在一起。19世紀的一個特有的現象就是,將規訓分割的權力技巧應用于以麻瘋病人爲其象微xing居民的排斥領域(乞丐、流lang漢、瘋人和不守法者是其真實的居民)。把“麻瘋病人”當作“瘟疫受害者”,對混雜的拘留空間進行精細的規訓分割,同時使用權力特有的解析分配方法,區分被排斥者的個xing,但是使用個人化方法是爲了標示排斥,這一切就是自19世紀初起在精神病院、妓女收容院、教養所、少年犯教養學校以及某種程度上在醫院中規訓權力的常規運作情況。一般說來,一切實行對個人的控製的權力機構都按照雙重模式運作,即一方面是二元劃分和打上標記(瘋癫/心智健全;有害/無害;正常/反常);另一方面是強製安排,有區別的分配(他是誰,他應該在哪裏,他應該如何被描述,他應該如何被辨認,一種經常xing監視應如何以個別方式來對待他,等等)。一方面,麻瘋病人被當作瘟疫受害者,個人化規訓戰術被應用到被排斥者身上;另一方面,規訓控製的普遍化導致給“麻瘋病人”打上標志,並調動起雙重的排斥機製來對付他。不斷地劃分正常人和非正常人,使所有的人都納入這種劃分,是把對付麻瘋病人的非此即被、打上標記、予以放逐的方法應用到完全不同的對象上。這使我們想到了我們這個時代。由于有了一系列度量、監視和矯正非正常人的技術和製度,就使因恐懼瘟疫而産生的規訓機製得以施展。直至今天布置在非正常人周圍的、旨在給他打上印記和改造他的各種權力機製,都是由這兩種形式構成的,都間接地來自這兩種形式。

  邊沁(bentham)的全景敞視建築(panopticon)“是這種構成的建築學形象。其構造的基本原理是大家所熟知的:四周是一個環形建築,中心是一座欽望塔。晚望塔有一圈大窗戶,對著環形建築。環形建築被分成許多小囚室,每個囚室都貫穿建築物的橫切面。各囚室都有兩個窗戶,一個對著裏面,與塔的窗戶相對,另一個對著外面,能使光亮從囚室的一端照到另一端。然後,所需要做的就是在中心降望塔安排一名監督者,在每個囚室裏關進一個瘋人或一個病人、一個罪犯、一個工人、一個學生。通過逆光效果,人們可以從降望塔的與光源恰好相反的角度,觀察四周囚室裏被囚禁者的小人影。這些囚室就像是許多小籠子、小舞臺。在裏面,每個演員都是芬芳于立,各具特se並曆曆在目。敞視建築機製在安排空間單位時,使之可以被隨時觀看和一眼辨認。總之,它推翻了牢獄的原則,或者更准確地說,推翻了它的三個功能——封閉、剝奪光線和隱藏。它只保留下第一個功能,消除了另外兩個功能。充分的光線和監督者的注視比黑暗更能有效地捕捉囚禁者,因爲黑暗說到底是保證被囚禁者的。可見xing就是一個捕捉器。

  從一開始,作爲一種消極結果,這就有可能避免出現那些擠作一團、鬼哭狼嚎的情況——這種情況在禁閉所可以看到,曾被戈雅(goya)”表現在畫面上,也曾被霍華德(howard)描述過。每個人都被牢靠地關在一間囚室裏,監督者可以從前面看到他。而兩面的牆壁則使他不能與其他人接觸。他能被觀看,但他不能觀看。他是被探查的對象,而絕不是一個進行交流的主ti。他的房間被安排成正對著中心降望塔,這就使他有一種向心的可見xing。但是環形建築被分割的囚室,則意味著一種橫向的不可見xing。正是這種不可見xing成爲一種秩序的保證。如果被囚禁者是一些罪犯,就不會有yin謀串通的危險,集ti逃跑的舉動、新的犯罪計劃、相互的壞影響。如果他們是病人,就不會有傳染的危險。如果他們是瘋人,就不會有彼此施暴的危險。如果他們是學生,就不會有抄襲、喧鬧、閑聊和荒廢時間的現象。如果他們是工人,就不會有混亂、盜竊、串通以及任何降低工作效率和質量、造成事故的心不在焉現象。擠作一團的人群、多重交流的場所、混在一起的個xing、集ti效應被消除了,被一種隔離的個xing的集合所取代。從監督者的角度看,它是被一種可以計算和監視的繁複狀態所取代。從被囚禁者的角度看,它是被一種被隔絕和被觀察的孤獨狀態所取代(ben山am,60一64)。

  由此就産生了全景敞視建築的主要後果:在被囚禁者身上造成一種有意識的和持續的可見狀態,從而確保權力自動地發揮作用。這樣安排爲的是,監視具有持續的效果,即使監視在實際上是斷斷續續的;這種權力的完善應趨向于使其實際運用不再必要;這種建築應該成爲一個創造和維系一種獨立于權力行使者的權力關系的機製。總之,被囚禁者應該被一種權力局勢(powersituation)所製約,而他們本身就是這種權力局勢的載ti。對于實現這一點來說,被囚禁者應該受到的監督者的不斷觀察既太多了,又太少了。太少了,是因爲重要的是使他知道自己正在受到觀察;太多了,是因爲他實際上不需要被這樣觀察。有鑒于此,邊沁提出了一個原則:權力應該是可見的但又是無法確知的。所謂“可見的”,即被囚禁者應不斷地目睹著窺視他的中心照望塔的高大輪廓。所謂“無法確知的”,即被囚禁者應該在任何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被窺視。爲了造成監督者的在與不在都不可確知,使被囚禁者在囚室中甚至不能看到監督者的任何影子,按邊沁的設想,不僅中心瞻望廳的窗戶應裝上軟百葉窗,而且大廳內部應用隔板垂直交叉分割,在各區域穿行不是通過門,而是通過曲折的通道。這是因爲任何一點音響,一束光線甚至半開的門的光影都會暴露監督者的存在。全景敞視建築是一種分解觀看/被觀看二元統一ti的機製。在環形邊緣,人徹底被觀看,但不能觀看;在中心瞻望塔,人能觀看一切,但不會被觀看到。

  這是一種重要的機製,因爲它使權力自動化和非個xing化,權力不再ti現在某個人身上,而是ti現在對于肉ti、表面、光線、目光的某種統一分配上,ti現在一種安排上。這種安排的內在機製能夠産生製約每個人的關系。君主借以展示其過剩權力的典禮、禮節和標志都變得毫無用chu。這裏有一種確保不對稱、不平衡和差異的機製。因此,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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