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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儒》第5節 《四十二章經》考

第2小節
胡適作品

  [續說儒第5節 《四十二章經》考上一小節]之衆內數萬,小guo數千,而終不相兼並。

  惠棟說,《本傳》謂《東觀記·西域傳》也。此說如果不誤,陳觀記》起于明帝時,成于靈帝時,自是後漢人著作,而已有“佛道”之稱了。第四,《三guo志·劉跷傳》記窄融

  大起浮圖調,……可容三千余人,悉課讀佛經。分界內及旁郡人有好佛者聽受道,複其他沒,以招致之。……每浴佛,多設酒飯,布席于路,經數十裏。……

  此等記載,若是完全孤證,尚可說是陳壽用的新名詞;但證以後漢譯經與《牟子》,我們不能不承認怫之譯名久已成立,故陳壽在魏晉之間(生蜀漢建興元年,死晉元康七年,二二三——二九七)屢用佛字,正是用後漢通用的名詞記後漢的史事。——凡此四事,皆是後漢史料。其實範書《西域傳論》只是說兩漢方志不記佛道之“精文善法導達之功”,與佛教徒所培說的“神化”大不相同,爲可疑耳。我們不當因此致疑後漢無佛之名詞及記載。

  現在回到《四十二章經》本題。

  梁僧佑《出三藏集記》雲:

  《舊錄》雲:孝明皇帝四十二章。安法師所撰錄闊此經。

  隋開皇十四年(五九四)法經的《衆經目錄》列《四十二章經》于“佛滅度後抄錄集”之“西域聖賢抄集分”之下:

  《四十二章蔔卷,後漢永平年竺法蘭等譯。

  隋開皇十七年(五九七)費長房《曆代三寶記》著錄此經最詳:

  《舊錄》雲:“本是外guo經抄,元出大部,撮要引俗,似此《孝經蔔十八章。”道安錄無。出《舊利及朱士行《漢錄》。僧佑《出三藏集記江載。

  梁任公先生很懷疑這部們目錄》,他以爲道安以前並無著經錄之人,但他又推定《舊錄》殆即支敏度的《經論都錄》。他說:

  考佑錄《阿述遠經民大六向拜經煙條下引“舊錄”,長房錄所引文全同,而稱爲“支錄”,則幾僧佑所謂“舊錄”,殆即支敏度之《經論都錄》。若吾所推定不謬,則徹十二章經》之著錄實自“支錄”始矣(適按,長房錄明說《舊錄》與朱立行《漢錄》均著錄此經)。支敏度履曆,據《內典錄》雲,“晉成帝時豫章沙門”,其人蓋與道安同時;但安在北而彼在南,然則此書(四十二章)或即其時南人所僞撰,故敏度見之而道安未見也。

  《舊錄哪是支敏度的《經論都錄》,梁先生的考證似無可疑。支敏度本在長安,晉成帝(三二六——三四二)時與康僧淵、康法暢同過江(見犒僧傳帥)。其時道安(死三八五)尚在少年。支敏度的《都錄》作于道安《經錄》之前,故僧佑稱爲《;目錄》。老安錄以前無著經錄之人,則“舊錄”之稱爲無意義。道安之錄所以籠罩群錄,全在他首創新例,“控品譯才,標列歲月”(僧佑錄自序中贊安錄之語),並不是因爲以前無有經錄。僧佑《續撰失譯雜經錄》自序雲:“尋大法運流,世移六代,撰著群錄,獨有安公。”此可見安錄所以前無古人,在于考訂群錄,而不是因爲他以前無著經錄之人。

  今考僧信所引《舊錄》著錄各經年代最晚者爲晉成帝時康法逮抄集的《正譬喻經》 十卷。成帝以後譯的經,無有引《目錄》的。這可見識1錄》確在道安經錄之前。其時北方屢遭大亂,而江左粗安,丹則一帶本是後漢的佛教中心,故保存後漢譯經較多,或有文敏度見著而道安未見之本,亦不足怪。(稻錄多有“安錄先闊”之經,並引安公自序“遭亂錄散,小小錯涉”以自解。)

  《;目錄》說此經“‘撮要引俗”之作,故法經目錄列爲“抄錄集”。道安不持村此經,也許是因爲此經是“撮要弓俗”之作而不是譯經。此以見安錄之謹嚴,而不足以證明此經爲道安所未見。《車廠》所,呵證後漢末年確有此經,憎佑著錄此經,其下j:

  右一部凡一卷,漢孝明帝夢見金人,诏遺使者張喜羽林中郎將秦景到西域,始于月支guo遇沙門竺摩騰,譯寫此經定洛陽,藏在蘭臺石室第十四間中。其經命傳于世。

  此段全月《中理惑論》之文。《!目錄》本明說此經系“撮要引俗”之作,向增佑過信《理惑論》,故不用《舊錄》之說。費長房始全引《舊求》之說,使我們知道《; 目錄》也是很謹嚴的經錄,其態度謹慎過1‘增佑。僧柏《經錄自序》中也有” 孝明感夢,張春遠使,兩1‘門文寫經四十二章,韬藏蘭臺”的話;序中又說,“古經現在,讓先于四十二章;傳譯所始,靡逾張春之使。”他這樣尊崇此經,所以不能接受“撮要引俗”之說了。

  費長房《經錄》]咬謙條下亦列有《四十二章經》,注雲:

  第二出,與摩騰譯者小異,文義允正,辭句可觀。見例錄》。(《大唐內典錄》與《開元錄》皆引此文)

  梁任公先生說,“此《別錄》即支敏度之《衆經別錄》,其他經錄無以別名者。”按《大唐內典錄》第九,

  東晉沙門支敏度《經論都錄》一卷,……又撰恻錄》一部。

  《衆經別錄》(二卷,未詳作者,言似宋時)上卷三錄:大乘經錄第一,三乘通教錄第二,三乘中大乘錄第三。下卷七錄:小乘經錄第四,篇目闊本錄第五,大小乘不判錄第六,疑經錄第七,律錄第八,數錄第九,論錄第十。都一千八十九部,二千五百九十三卷。

  長房所見《別錄》,或是此錄,增信似不曾見此錄。

  支謙譯經部數,諸經錄各不同:

  僧信錄只載三十六部。

  慧皎的《高僧傳》只載四十九經。

  長房此錄有一百二十九部,合一百五十二卷。

  長房自己說:

  房廣檢括衆家雜錄,自《四十二章》以下,並是別記所顯雜經,以附分錄。量前位錄三十六部,或四十九經,似謙自譯。在後所獲,或正前翻多梵語者。然紀述聞見,意ti少同;目錄廣狹,出沒多異。各存一家,致惑取舍。兼法海淵曠,事萬聚滴,既博搜見聞,故備列之。而謙譯經典得義,辭旨文雅(皎傳作“曲得聖義,辭旨文雅”。此chu“典”是“曲”之僞,又tuo“聖”字),甚有碩才。

  我們看長房所引《別錄》記支謙帼十二章經》的話,應該注意兩點:

  第一,《別錄》明說此是“第二出,與摩騰譯者小異”。可見《別錄》作者實見此經有“小異”的兩個本子:其一他定爲後漢譯,其一他定爲支謙譯。

  第二,《別錄》明說支謙譯本“文義允正,辭句可觀”。這又可見他所認爲後漢譯本必是文辭比較樸素簡陋的本子。

  湯錫予先生(文引見前)指出《高僧傳》說竺法蘭譯的《四十二章經》流行江左,其實即是支謙譯本,後人誤傳爲漢譯。湯先生認現存之本即是支謙本,我很贊同;費長房已疑心他所得的支謙譯經“或正前翻多梵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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