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六世紀及以後幾世紀連綿不斷的戰爭導致了文明的普遍衰退,在這期間中,古羅馬所殘余的一些文化則主要借教會得以保存。但教會對這項工作卻做得不夠完善,因爲那時甚至最偉大的一些教士也都趨向于宗教狂熱和迷信,而世俗的學問是被認爲邪惡的。盡管如此,教會的諸組織卻創始了一穩固的製,後來,使學術和文藝能在其中得以複興。在我們所論及的時代裏,基督教會有三種活動,值得特別注意:其一,修道運動;第二,教廷的影響,特別是在大格雷高裏治下的影響;其三,通過布教的方式使信異教的蠻族改奉基督教。關于以上三項,我將依次稍加論述。
大約在四世紀初葉,修道運動同時肇始于埃及和敘利亞。修道運動有兩種形式:獨居的隱士和住修道院的僧侶。第一位虔修的隱士聖安東尼,約于公元250年誕生于埃及,並于公元270年左右開始隱居。他在離家不遠的一間茅舍裏獨居了十五年之後;又到遙遠的荒漠中住了二十年。然而他卻聲名遠揚,使得大批群衆渴望聽他講道。于是,他于公元305年前後出世講道,並鼓勵人們過隱居生活。他實行極端刻苦的修行,把飲食,睡眠,減少到僅能維持生命的限度。魔鬼經常以情的幻象向他進攻,但他卻毅然抗拒了撒旦惡毒的試探。在他晚年的時候,塞伯得地方竟住滿了因他的榜樣和教誨所感悟的隱士。
數年後,——大約在公元315年或320年左右,另一埃及人,帕可米亞斯,創辦了第一所修道院。這裏的修道僧過著集生活,沒有私有財産,吃公共夥食,守共同的宗教儀式。修道院製度並非以聖安東尼的方式,而是以這種方式贏得了基督教世界。在帕可米亞斯派的修道院中,修道僧從事許多工作,其中以農業勞動爲主,以免把全部時間用于抵禦肉慾的種種誘惑之上。
大約與此同時,在敘利亞和美索不達米亞也出現了修道院製度。這裏,苦行實施得遠甚于埃及。柱上苦行者聖謝米安,和其他主要隱士都是敘利亞人。修道院製度是由東方傳到了希臘語言的諸
家,這主要須歸功于聖巴歇爾(公元360年左右)。他的修道院,苦行程度較差;並附設有孤兒院,和男童學校。(並不專爲准備當修道僧的男童所設)。
修道院製度最初是個完全獨立于教會組織之外的自發運動。使修道院製度和教士融合在一片的是聖阿撒那修斯。同時部分上也是由于他的影響,才確立了修道僧必須身兼祭司之職的常規。公元339年當他住在羅馬時,他又把這一運動傳于西歐。聖傑羅姆爲促進這一運動做了很多工作,聖奧古斯丁又把這一運動傳布于非洲。圖爾的聖馬丁在高盧,聖帕垂克在愛爾蘭也都創辦了修道院。埃奧那的修道院則系聖科倫巴于公元566年時所創辦。起初,當修道僧尚未納入教會組織之前,他們曾成爲宗教糾紛的根源。首先,在僧侶中,無法區別,誰是真誠的苦行者,誰是因迫于生活困窘,看到修道院生活較爲舒適,而作了修道者。還有另外一種困難;修道僧對他們所喜愛的主教往往給以狂烈的支持,致使地方宗教會議(甚至幾乎使全基督教會議)陷入異端。確定一論的以弗所地方宗教會議,(並非全基督教會議)就曾
于修道僧的恐怖統治之下。若非教皇的反對,一
論者也許獲得了永久的勝利。但在後世,卻未再發生過這類騒亂事件。
早在公元三世紀中葉,在沒有男修道僧以前,似乎已有了修女。
清潔被視爲可憎之事,虱子叫做“上帝的珍珠”,並成爲聖潔的標志。男聖者與女聖者會以除非必須涉過河之外腳上從未沾過
而自豪。在以後的世紀裏,修道僧卻做了許多有益的事:他們擅長農藝,有的還維持或複興了學術。但在早期,尤其是在遁世修行的階層之中,則全非如此。那時大部分僧侶不從事勞動,除了宗教指定的書籍之外,什麼書都不讀,並且以一種全然消極的態度來對待道德,視道德爲規避犯罪,尤其是規避犯肉慾之罪。聖傑羅姆確曾把自己的藏書攜往沙漠,但他後來卻認爲這是犯了一樁罪。
西方修道僧製度中,最重要的人物是聖邊奈狄克特,也就是邊奈狄克特教團的締造者。他于公元480年左右誕生于斯波萊附近翁布瑞亞地方的一個貴族家庭中。二十歲時,他抛開了羅馬的奢糜和宴樂,跑到一個孤寂的洞穴中,在那裏住了三年。此後,他生活過得不再那樣孤獨了。並于公元530年左右創立了著名的蒙特·卡西諾修道院,他爲該修道院起草了“邊奈狄克特教規。”這個教規適合于西歐的風土,對修道僧的苦行要求得不象一般流行在埃及和敘利亞地區的那樣嚴格。當時在過度苦行方面有過一種不足爲訓的競賽。誰愈是極端地實踐苦行,誰就愈被認爲神聖。邊奈狄克特終止了這種競賽,並宣布超過教規以外的苦行須經修道院長准許後方得實行。修道院長被授予大權;他的選舉屬于終身任職
質。(在教規和正統教義範圍內)他對他的修道僧幾乎是實行專製般的統治。修道僧不得再象以前那樣,可以任意由一
修道院轉入另一
修道院。邊奈狄克特派僧侶,在後世雖然從博學著稱,但在初其他們的閱讀卻只限于虔修用的書籍。凡是組織都各有其自己的生命,並不以其締造者的意志爲轉移。于此,最顯著的例證就是天主教教會,天主教會是會使耶稣甚而保羅大吃一驚的。邊奈狄克特教團則是個較小的實例。修道僧必須宣誓保持清貧、順從和貞潔。關于這一點吉朋批評說:“我在某一地方曾聽到或看到一個邊奈狄克特派修道院長坦率的自白:‘我那清貧的誓言每年給我帶來十萬克郎;我那服從的誓言把我提升到一個君主般的地位,’但我卻忘記他宣誓貞潔的結果了。”雖然如此,該教團背離了創始人的意願也並非全爲憾事,尤其在學術方面更是如此。蒙特·卡西諾的圖書館是有名的,晚期邊奈狄克特教派修道僧對學術的嗜好,曾在許多方面予世界有過貢獻。
聖邊奈狄克特從蒙特·卡西諾修道院的建立時期,到公元543年死去時爲止一直住在該修道院。在屬于邊奈狄克特教團的大格雷高裏尚未立爲教皇之前不久,蒙特·卡西諾修道院曾遭到倫巴底人的劫掠。修道僧逃往羅馬;但待倫巴底人的狂怒平息後,他們又紛紛回到蒙特·卡西諾。
從教皇大格雷高裏在公元593年所寫的對話集中,我們得知很多有關邊奈狄克特的事迹。“他在羅馬受過古典文學教育。但當他見到許多人由于研究這類學問而陷入放蕩、荒婬的生活之後,他便轉身撤回剛剛踏進塵世的雙腳,唯恐相習過深,同樣墜入無神的危險深淵:因此,他抛掉了書……
西方哲學史第六章 聖邊奈狄克特與大格雷高裏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