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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學史》第十六章 貝克萊

羅素作品

  喬治·貝克萊(george berkeley,1685—1753)因爲否定物質存在而在哲學上占重要地位,在這個否定裏,他有許多巧妙的議論作爲根據。他主張物質對象無非由于被感知才存在。那樣說來,譬如一棵樹,假若沒人瞧著它豈不就不再存在了;對這個異議,他的回答是:神總在感知一切;假使果真沒有神,那麼我們所當成的物質對象就會過一種不穩定的生活,在我們一瞧它的時候突然存在;但事實上,由于神的知覺作用,樹木、岩塊、石頭正如同常識認爲的那樣連續存在著。在他認爲,這是支持上帝存在的有力理由。有一首羅諾爾·納克斯(ronald knox)寫的五行打油詩,附帶一首和韻,說明貝克萊的物質對象理論:

  曾有個年輕人開言道:“上帝

  一定要認爲太希奇,

  假如他發覺這棵樹

  存在如故,

  那時候卻連誰也沒在中庭裏。”

  答

  敬啓者:

  您的驚訝真希奇:

  咱時時總在中庭裏。

  這就是爲何那棵樹

  會存在如故,

  因爲注視著它的是

  ·您·的·忠·實·的

  上帝。

  貝克萊是個愛爾蘭人,在二十二歲作了都柏林大學三一學院的特別研究員。他曾由斯威夫特引薦,進宮參谒;斯威夫特的瓦妮薩把她的財産一半遺贈給了他。他製定了一個在百慕大群島建立學院的計劃,抱這個目的去往美guo;但是在羅德艾蘭度過三年(1728—31)之後,他就回guo,放棄了那個計劃。有一行聞名的詩句:

  帝guo的路線取道向西方,作者便是他,爲這個緣故,加利福尼亞州的貝克萊城是因他命名的。1734年他當了克羅因的主教。他晚年丟開了哲學,去弄焦油shui,這種東西他認爲有種種神奇的葯xing。關于焦油shui,他寫道:“此乃是開懷解愁但不令人酣醉的杯中物”——這是後來庫柏(cowper)加給茶而爲大家比較熟悉的一種情趣。

  他的最優秀的著作全部是他還十分年輕時寫的:寫《視覺新論》(anewtheory ofvision)是在1709年,《人類認識原理》(theprinciples of humanknowledge)在1710年,《海拉司和費羅諾斯的對話》(the dialogues of hylasand philonous)在1713年。他二十八歲以後的作品就不那麼重要了。他寫得一手極有魅力的文章,筆調秀美動人。

  他否定物質的議論發表在《海拉司和費羅諾斯的對話》裏面,講得頭頭是道,娓娓動聽。這些篇對話我打算只考察第一起連同第二篇的開頭部分,因爲這以下所講的一切在我看來是不那麼重要的。在這本著作中我將要討論的那一部分,貝克萊提出了支持某個重要結論的一些正確道理,只不過這些道理並不十分支持他自以爲在證明的那個結論。他以爲他是在證明一切實在都是屬于心的;其實他所證明的是,我們感知的是種種xing質,不是東西,而xing質是相對于感知者講的。

  下面我開始先把對話中我以爲重要之點直敘出來,不加批評;然後再轉入評論:末了我想把這裏論到的問題就個人所見談一談。

  對話中的登場人物是兩個人:海拉司代表受過科學教育的常識;費羅諾斯,那就是貝克萊。

  海拉司講了幾句qin切話以後說,關于費羅諾斯的見解,他耳聞到一些奇怪的傳言,意思是講費羅諾斯不信有物質實ti

  他高叫:“難道還有什麼能夠比相信·物·質這種東西不存在更荒誕離奇、更違背常識、或者是比這更明顯的一套懷疑論嗎?”

  費羅諾斯回答說,他並不否定可感物的實在xing,換句話說不否定由感官直接感知的東西的實在xing;但是,我們並沒看見顔se的起因,也沒聽到聲音的起因。感官是不作推論的,關于這點兩人意見一致。費羅諾斯指出:憑看,我們只感知光、se和形狀;憑聽,只感知聲音;如此等等。所以,除各種可感xing質而外沒有任何可感的東西,而可感物無非是一些可感xing質,或是種種可感xing質的組合罷了。

  費羅諾斯現在著手證明“可感物的·實·在·xing就在于被感知”,這和海拉司的意見:“·存·在是一回事,·被·感·知另是一回事”形成對比。感覺資料是屬于心的,這是費羅諾斯通過詳細考查各種感覺來證明的一個論點。他由冷熱說起。他說,強熱是一種苦痛,苦痛必是在某個心中。所以,熱是屬于心的;

  冷也是一樣的道理。這一點又借關于溫shui的著名議論加以補證。假若你的手一只熱、一只涼,你把兩只手一起放進溫shui中,一只手感覺shui涼,另一只手感覺shui熱;但是shui不可能同時又熱又涼。這駁倒了海拉司,于是他承認“冷熱不過是存在于我們心中的感覺”。但是他滿懷希望地指出,仍舊有其它的可感xing質。

  費羅諾斯然後講起滋味。他指出甜味是一種快樂,苦味是一種苦痛,快樂和苦痛是屬于心的。同樣的道理用到氣味上也合適,因爲氣味不是快感的就是不快的。

  海拉司奮力拯救聲音,他說聲音爲空氣中的運動,真空中沒聲音,由這件事實即可明了。海拉司講,我們必須“把我們所感知的那種聲音和聲音本身區別開;或者說,把我們直接感知的聲音和我們身外存在的聲音區別開”。費羅諾斯指出,海拉司所謂的“實在的”聲音,既然是一種運動,可能看見、觸到也難說,但是一定聽不見;所以這不是我們從知覺中所知道的那種聲音。聽了這番話,海拉司現在承認“聲音在心外也沒有實在存在。”

  他們于是談到顔se,這回海拉司很自信地開言:“對不起,論顔se那可大不一樣。莫非還有什麼事會比我們在對象上看見顔se更明白?”他主張,在心外存在的實ti具有在其上所見到的顔se。但是費羅諾斯要了結這種意見並無困難。他從夕陽下的雲彩說起,這種雲是紅中透金黃的;他指出,一塊雲逼近來看就不帶這種顔se。他接著談到使用顯微鏡因而造成的差異,談到一切東西在有黃疸病的人看來都是黃的。他說,極渺小的砤e子一定比我們能看見更小得多的對象。于是海拉司說顔se不在對象中,在光裏面;他講,顔se乃是一種稀薄的流動實ti。如同聲音問題一樣,費羅諾斯指出,照海拉司的說法,“實在的”顔se就是和我們看見的紅與藍不同的什麼東西,這說不過去。

  話到這裏,關于一切次xing質,海拉司都認輸了,但是他繼續說各種主xing質,特別是形相和運動,卻是外界的無思維實ti固有的。對這點費羅諾斯回答說,物ti離我們近時顯得大,離遠時顯得小,而某個運動可能在這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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