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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的黃昏》一個不合時宜的漫遊

第2小節
尼采作品

  [續偶像的黃昏一個不合時宜的漫遊上一小節]南崇拜她……7

  心理學家的道德。——不要製作廉價兜售的心理學!絕不爲觀察而觀察!這會造成一種錯覺,一種斜視,一種勉強而誇張的東西。抱著ti驗的願望去ti驗,這是不行的。在ti驗時不允許凝視自己,否則每一瞥都會變成“邪魔的眼光”。一個天生的心理學家本能地提防爲看而看;這一點也適用于天生的畫家。他從不“依照自然”而工作,——他讓他的本能、他的camera obscura①去篩選、壓榨“事件”、“自然”、”經曆”……然後他才意識到一般的東西、結論、結果;他不會從個別事例中武斷地抽象出什麼。——倘若換一種做法,譬如說,像巴黎大大小小的小說家那樣製作廉價售兜的心理學,會怎麼樣呢?這好象是在伏擊現實世界,每晚帶一把稀奇玩意兒回家去……但是,人們只看到最後的出産是——一堆亂塗亂寫的東西,充其量是一件鑲嵌細工,反正是某種堆積、紛擾、俗豔的東西。其中,龔古爾兄弟做的事情最糟、他們不把三句話聯在一起,盡管這三句話並不刺痛眼睛、心理學家的眼睛。——用藝術的觀點看,自然不是樣板。它誇張,它歪曲,它留下漏洞。自然是偶然物。“依照自然”研究在我看來是一個壞的征象,它暴露了屈服、軟弱、宿命論,——

  膜拜petits faits②是一個完全的藝術家所不屑爲的。看看有什麼東西,這是另一種靈魂所做的事,是反藝術的、務實的靈魂所做的事。一個人必須知道他是哪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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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法文:攝影機暗箱。

  ①法文:瑣事末節。8

  論藝術家心理。——爲了藝術得以存在,爲了任何一種審美行爲或審美直觀得以存在,一種心理前提不可或缺:醉。首先須有醉提高整個機ti的敏感xing,在此之前不會有藝術。醉的如此形形sese的具ti種類都擁有這方面的力量:首先是xing沖動的醉,醉的這最古老最原始的形式。同時還有一切巨大慾望、一切強烈情緒所造成的醉;酷虐的醉;破壞的醉;某種天氣影響所造成的醉,例如春天的醉,或者因*醉劑的作用而造成的醉;最後,意志的醉,一種積聚的、高漲的意志的醉。——醉的本質是力的提高和充溢之感。出自這種感覺,人施惠于萬物,強迫萬物向已索取,強jian萬物,——這個過程被稱做理想化。我們在這裏要擺tuo一種成見:理想化並非如通常所認爲的,在于抽掉或排除細枝末節。把主要特征聲勢浩大地動員起來,這毋甯說是決定xing的因素,以致其他特征這時便消失了。9

  在這種狀態中,人出于他自身的豐盈而使萬物充實:他之所見所願,在他眼中都膨脹,受壓,強大,負荷著過重的力。chu于這種狀態的人改變事物,直到它們反映了他的強力,——直到它們成爲他的完滿之反映。這種變得完滿的需要就是——藝術。甚至一切身外之物,也都成爲他的自我享樂;在藝術中,人把自己當作完滿來享受。——誠然,還可以設想一種相反的狀態,本能的一種特殊的反藝術家類型,——即這樣一種類型,它使萬物貧乏,黯然,患上痨病。事實上,曆史充斥著這樣的反藝術家,這樣的生命饑馑者。這便是真正的基督徒的情形,例如是帕斯卡爾的情形:一個兼爲藝術家的基督徒並不存在……請不要太天真,擡出拉斐爾或隨便哪一些十九世紀同種療法的基督徒來反對我:拉斐爾說著肯定,拉斐爾從事肯定,所以拉斐爾不是基督徒……10

  我引入美學的對立概念,日神的和酒神的,二者被理解爲醉的類別,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日神的醉首先使眼睛激動,于是眼睛獲得了幻覺能力。畫家、雕塑家、史詩詩人是卓越的幻覺家。在酒神狀態中,卻是整個情緒系統激動亢奮:于是情緒系統一下子調動了它的全部表現手段和扮演、模仿、變容、變化的能力,所有各種表情和做戲本領一齊動員。本質的東西依然是變形的敏捷,是不能不做出反應(類似情形見之于某些歇斯底裏病人,他們也是因每種暗示而進入每種角se)。酒神狀態的人是不可能不去理會任何一種暗示的,他不會放過一個情緒標記,他具有最強烈的領悟和猜測的本能,猶如他握有最高度的傳達技巧一樣。他進入每個軀ti,每種情緒:他不斷變換自己。——音樂,如同我們今天所理解的,既是情緒的總激發,又是情緒的總釋放,然而只是一個完滿得多的情緒表現世界的殘余,是酒神頌戲劇碩果僅剩的一種遺迹。爲了使作爲特殊藝術的音樂成爲可能,人們悄悄阻止一些官能,首先是肌肉的官能(至少相對如此,因爲一切節奏在某種程度上都還是訴諸我們的肌肉):于是,人不再立刻身ti力行地模仿和表演他所感覺的一切。然而,這畢竟是真正的標准酒神狀態,無論如何是原初狀態;音樂則是以最相近的能力漸漸加工成的新産品。11

  演員、伶人、舞蹈家、音樂家、抒情詩人在其本能上是一脈相通的,原本是一ti,但逐漸地專門化和分化了——直至竟然彼此沖突。抒情詩人和音樂家的聯合,演員和舞蹈家的聯合,持續最久。——建築師既不表現酒神狀態,也不表現日神狀態:這裏是偉大的意志行爲,是移山的意志,是偉大意志的醉,這醉渴求著藝術。最強有力的人總是給建築師以靈感;建築師始終受到力的啓發。建築物應當顯示出驕傲、對重力的勝利和強力意志;建築風格是強力的一種能言善辯的形式,它時而循循勸誘,甚至阿谀逢迎,時而只是威嚴下令。具有偉大風格的建築,表達了最高的力感和安全感。強力不再需要證明;它不屑于討好;它嚴詞作答;它不感到周圍有見證;它生存著,對于與它對立之物的存在懵然無知;它立足于自身,宿命,法則中的一個法則:這便是偉大風格的自由。12

  我讀過托馬斯·卡萊爾的生平,這場不知不覺的鬧劇,這篇對于消化不良狀態的英雄道德诠釋。——卡萊爾,一個大言不慚的家夥,一個迫不及待的雄辯家,不斷被對于一種強大信念的渴望和無能爲之的感覺攪擾著(這便是一個典型的lang漫主義者的特點!)。對于一種強大信念的渴望並不是一種強大信念的證據,毋甯說適得其反。如果一個人具有這樣的信念,那麼,他可以允許自己享受一下懷疑論的奢華,因爲他足夠安全,足夠堅定,足夠自製。卡萊爾對具有強大信念的人物大唱崇拜高調。對不太單純的人大發雷霆,以此麻痹自己心中的某種東西:他需要喧囂。對自己不斷持有一種熱情奔放的不誠實態度——這就是他的proprium①,他因此是並且始終是令人感興趣的。——當然,他在英guo正是因爲他的誠實而大受贊賞……好吧,這是英g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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