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無情刀客有情天吉人天相邪惡必亡上一小節]輩子沒進過城鎮。”
“廢話!”虬須大漢起身端來陶罐,送到他口邊讓他喝熬爛的鮮美鹿肉汁:“咱們經常在城鎮進出,在潞州府城和澤州都混過。”
“但你們不敢白天露面。謝謝,夠了,不能喝得太多,肚子裏受不了。”他倚坐得舒適些:“留發不留頭,諸位留的是漢家發式,早晚會丟掉腦袋。”
“沒有什麼好怕的,砍掉腦袋不過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虬發大漢回到魇坐下:“要我把前半個腦袋剃光,後面留一條豬尾巴,滾他娘的蛋!我甯可把腦袋砍掉算了,那多麻煩?”
“有種!”他叫:“心存明室,寄情草莽,可敬!”
“去他娘的心存明室!”虬須大漢粗野地咒罵:“咱們這些人只是一些不願受拘束,好吃懶做的山林亡命,與心存明室無關,故老傳言,大明皇朝時,咱們山裏的人同樣是流民亡命,活該受罪,滿人來了,咱們同樣是好順民罪該萬死。姓朱的坐江山,咱們也同樣過不了好日子。不要說這些無趣的事,你也沒有多少時辰可談了。”
“你說在下沒有多少時辰可活了?”
“對,嵇七爺一來,就是你斷頭的時候。”
“他何時可到?”
“不知道,他被一個女人一個老花子,追趕得上天無門,無法逃上山來。不過,大概快到了。”
“如果他來不了呢?”他知道女人和老花子是誰:“老花子和那位姑娘,本來是追蹤夜枭的,轉而向嵇七爺興師問罪,他沒有多少僥幸的機會。”
“咱們不管其他的事。”虬須大漢說:“嵇七爺送給咱們三百兩銀子買你的命。咱們等了他三天,一直沒等到人,所以把你弄上來。今晚他再不來,明早咱們砍下你的腦袋送到嵇家了事。”
“我姓丘的居然落得只值三百兩銀子,真是可悲。”他居然笑了:“老兄,放了我,三天之內,我給你們三千兩銀子。”
“咱們決不兩邊拿錢,你算了吧!這是道義,三萬銀子也買不了你的命。”
“好,你們很講義氣。”他知道重利打不動這些與嵇七爺暗中勾結的人:“那是鹿肉吧?來幾塊,如何?上法場的死囚,也該有一頓酒菜是不是?”
“在坑底熬了三天而不死,你是一條好漢子。”虬髯大漢拎著陶罐走近,抓塊肉送入他口中:“可惜咱們爲了道義,必須砍掉你的好腦袋。”
他連吃了五塊肉,胃不再抽搐。再吃幾塊之後,精神來了。
“你們的首領是誰?”他問:“是不是天王寨的混天王?”
“你錯了,天王寨在遼州,距咱們這裏有十萬八千裏。”虬須大漢回到原:“咱們不是強盜,只是一些有吃有喝就是良民,缺
乏食就是土匪的化外山民,嵇七爺吃得開兜得轉,與天王寨的頭領稱兄道弟,與咱們這些化外山民也交情不錯。真有事,天王寨的人卻幫不了他的忙,這叫做遠
救不了近火。咱們的首領叫張宏,綽號叫出山虎,論武藝,混天王不見得比他強。他帶人去接應嵇七爺,你會見到他的。”
“在下真希望能快點見到他。喂!再來兩口肉湯。”
不久,天漸暗,洞中點起了松明。三大漢少了一個,大概是出外接人去了。虬須大漢在洞外警戒,另一位手長腳長的人,和
斜躺在壁根,目光不時落在丘如柏身上,並不是怕丘如柏逃走,而是躺的方向面對著丘如柏;在這種鐵铐鐵鐐釘死的重禁製下,金剛大象也逃不掉。
“老兄,丟入陷坑的那種香,是誰的?”他向大漢問:“嗅到即昏,好厲害,可惜帶有香味。”
“是一個江湖人的,幾年前被首領在澤州宰了,得了瓶這種粉末,連猛虎都可以薰倒,確是厲害。”
“哦!在下的包裹和劍呢?”
“還留在坑底,沒工夫去拾上來。”
蓦地,遠傳來一聲怪嘯。
“他們來了。”洞中的虬須大漢叫:“老三,把裏面收拾收拾,添兩根火把。”
丘如柏的臉上,出現冷酷森的笑意。有
有肉入腹,他的精力恢複得很快。可是,外表卻顯得委頓狼狽,胡子長出來了,臉
枯槁,嘴
幹裂,
褲又髒又皺亂七八糟,辮子汙穢毫無光澤,狼狽已極。與在陳州冒充貝勒爺的神采相較,相去何止十萬八千裏?
人聲嘈雜,偉岸的出山虎領先入洞,後面跟著氣甚差的嵇七爺,然後是五六位剽悍的大漢。洞外也有六七個人沒進來,裏面容不下這麼多人。
嵇七爺看到了丘如柏,臉上殺機怒湧。
出山虎張宏生得滿臉橫肉,又粗又壯,憑長相,就足以嚇破膽小朋友的膽。
“七爺,活的人交給你。”出山虎的嗓門像打雷:“這座扣人質的石洞也暫時給你安頓。兄弟得帶人到外面安排一下,准備對付追趕你的人,也許天一亮,他們就會找來了。”
“張兄,請等一等。”嵇七爺說:“兄弟問清一件事之後,隨張兄一同行動。”
“也好,快。”出山虎毫不遲疑同意。
嵇七爺走近丘如柏,隨手拔出同伴腰間的單刀,目光凶狠地落在丘如柏的臉上。
“咱們都是玩命的人。”嵇七爺咬牙切齒地說:“好好回答在下的話,在下給你個痛快。不然,在下要碎剮了你,你不希望痛快的死嗎?”
刀尖在丘如柏的臉上拂動,慢慢移向他的臉口。
“你如果不吐實。”嵇七爺繼續發話:“七爺我要用你的心肝下酒,你最好相信,七爺我說得到做得到。說,你找敝師爲了何事?”
“這是在下與令師之間的秘密,必須與她當面說個一清二楚。”丘如柏毫不畏縮地說:“我天羅的綽號不是白叫的,行事雖然不擇手段,但如無真憑實據,決不會下毒手置人于死地。所以在下只能告訴你,在令師
未承認罪行之前,在下決不會告訴第三個人,該怎麼辦,你瞧著辦好了。你說過,咱們都是玩命的人,怎麼死,沒有斤斤計較的必要。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武朋友恩怨分明,雙方交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死了認命,你殺我我殺你算不了什麼,如果雙方不死,也沒有仇恨可言。但像現在的情勢,你這樣對付在下,這是冷血的謀殺,你明白冷血謀殺的意思嗎?”
嵇七爺怒火上沖,怒叫一聲,一刀向他的左手砍去。
斜刺裏伸來一只大手,是虬須大漢的,強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嵇七爺握刀的右臂。
“嵇七爺,殺人不過頭點地。”虬須大漢沈聲說:“這位仁兄是條漢子,你不能零碎地剁他,要嘛就一刀把他的腦袋砍下來,知道嗎?”
“你……”
“這是好漢們的規矩。”虬須大漢說:“英雄惜英雄,要讓他死得英雄些。你零碎地砍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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