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黑暗的另一半第十六章 故布疑陣上一小節]泰德用平靜些的聲音問。
“哎,只是告訴你它完了,”斯達克說,“今天中午我殺了最後一個—— 那個爲達爾文出版社財務總監工作的小姑娘。”
他的話有點兒南方口音。
“她是第一個向克勞森泄密的人,”斯達克說,“警察會找到她的,她在鬧市區第二街那兒住,她的一部分在地板上,我把其他部分放在廚房桌上。” 他笑了,“這個星期真忙,泰德。我動奔西走,忙得不行,我打電話只是要你安心。”
“我並不覺得安心。”
“哎,需要時間,老夥計,需要時間。我想我會南下去釣釣魚,這個城市的生活讓我厭倦。”他笑了,這聲音高興地讓人覺得恐怖,泰德覺得身上好像有蟲在爬。
他在撒謊。
泰德確知這點,就像他確知斯達克是故意等到錄音和追蹤設備裝上後才打電話一樣。他能知道那種事嗎?回答是肯定的。斯達克可能是從紐約市的什麼地方打的電話,但他們倆被無形但已無法否認的瑣連在一起,就像雙胞胎一樣。他們是雙胞胎,是同一整的兩半。泰德驚恐地發現自己飄出了身
,沿著電話飄過去了,不是一直飄往紐約,而是飄到半路;在馬薩諸斯州西邊與這怪物相遇,也許他們會相遇然後又合而爲一,就像每次他蓋上打字機拿起一根該死的貝洛爾牌鉛筆時,他們相遇而又合而爲一一樣。
“你別他的撒謊!”
聯邦調查局的特工跳起來,好像被人捅了肛門一樣。
“嘿,泰德,這可不太好!”斯達克說,聽上去很委屈,“你認爲我要傷害你嗎?見鬼,不!我在爲你報複,朋友!我知道我必須那麼做。我知道你膽小如鼠,但我並不因此否定你,這世界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我究竟爲什麼要向你報複呢?”
泰德的手指落到他額頭的白傷疤上,使勁揉搓那裏,把皮膚都搓紅了。他發現自己在拼命把握住他自己,把握住他自己的基本存在。 “
他在撒謊,我知道爲什麼,他知道我知道,他知道這沒關系,因爲沒有人會相信我。他知道警察會覺得古怪,他知道他們在偷聽,他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但他也知道他們怎麼想的,那使他安全。他們相信他是個心理變態者,他們只是以爲他是喬治.斯達克,因爲那是他們不得不那樣想的。所有其它的想法都有悖于他們所學到的一切,世界上的所有指紋都不會改變那一切。他知道如果他暗示他不是喬治.斯達克,如果他暗示他終于罷手了,他們會松懈下來,他們不會馬上取消警察保護......但他能使警察提前取消保護。 ”
“你知道埋葬你是誰的主意,那是我的主意。”
“不,不!”斯達克輕松地說,“你被引入歧途,如此而已。當那個狗屁克勞森出現時,他把你嚇壞了——就那麼回事。然後你打電話給那個自稱文學經紀人的猴子,他給了你一些實在差勁的建議。泰德,這就像誰把一堆大糞放到你的餐桌上,你打電話問你信任的人該怎麼辦,有一個人說,‘沒關系,把豬肉湯澆到上面就行了。在寒冷的晚上,豬肉湯和大糞放在一起嘗起來好極了。’ 你從來不是自願做的,我知道,夥計。”
“這是個該死的謊言而且你也知道!”
突然他意識到這一切是多麼狡猾,斯達克是多麼了解和他打交道的人。“ 他出現得恰是時候,他出來說他不是喬治.斯達克,當他這麼說時他們會相信他,他們會聽現在正在地下室轉的磁帶,他們會相信所說的一切,龐波和所有其他人。因爲那不僅是他們相信的,那是他們已經相信的。”
“我決不是在撒謊,”斯達克冷靜地、幾乎是和氣地說,“我將不再打擾你了,泰德,但在我離開前讓我給你至少一個忠告,也許對你有好。你別認爲我是喬治.斯達克,那是我造成的錯誤,我不得不去殺掉一大堆人以使我的腦袋又清醒過來。”
泰德聽到這話,一下子驚呆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他有一種古怪的感覺,覺得自己離了自己的肉
,同時,對那個人的大膽感到驚訝。
他想起和阿蘭.龐波沒有結果的談話,再一次想知道當他虛構出斯達克時他是誰,斯達克開始對他只是另一個故事。究竟哪裏是可信的界限?他是不是由于失去了這界限而創造出一個怪物?還是有其他未知的因素,這因素他看不見,卻只能在那些幽靈般的鳥叫聲中聽到?
“我不知道,”斯達克笑著說,“我在那個地方的時候,也許真像他們那麼瘋狂。” “
啊好,很好,讓警察到一個瘋人院去尋找一個高個、寬肩的金發男人,那不會使警察的注意力全部移開,但它將開個頭,不是嗎? ”
泰德緊緊抓住電話,他的頭由于憤怒而使勁顫動。
“但我一點兒也不遺憾我的所作所爲,因爲我太愛那些書了,泰德。當我在......那兒......在瘋人院時......我認爲它們是使我保持精神健全的惟一東西。你知道嗎?我現在覺得好多了,我現在確知我是誰,這很了不起。我相信你能把我所做的稱爲精神治療,但我認爲到此爲止了,你說呢?”
“別撒謊,他的!”泰德吼道。
“我們可以討論這個問題,”斯達克說,“我們可以徹底討論,但這需要時間。我猜警察告訴你拖住我別挂電話,是嗎?”
“不,他們不需要你不挂電話,我也知道這一點。”
“代向你可愛的妻子問好,”斯達克幾乎是帶點兒尊重地說,“照顧好你的孩子們,你自己別緊張,泰德,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鳥怎麼樣?”泰德突然問,“你聽到鳥叫了嗎,喬治?”
電話線上突然一片寂靜。泰德可以感到斯達克的驚訝......在他們的談話中第一次好像有什麼東西偏離了喬治.斯達克精心准備的劇本。他並不知道爲什麼,但似乎他的神經末梢擁有某些神秘的理解力,這是他的另一半沒有的。他感到片刻的勝利,就像一個業余拳擊手擊中麥克.泰森時所感到的那樣。
“喬治——你聽到鳥叫了嗎?”
屋裏惟一的聲音是壁爐上方鍾的滴答聲,麗茲和聯邦調查局特工在盯著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夥計,”斯達克慢慢地說,“你能——”
“不,”泰德說,狂笑起來,手指不停地揉搓額頭上像一個問號一樣的白小疤痕,“不,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是嗎?好吧,你聽我說,喬治。我聽到鳥叫,我還不知道它們是什麼意思......但我會知道的,當我知道的時候......”
話到這裏就停住了。當他知道的時候,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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