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羅傑疑案第14章 艾克羅伊德太太上一小節]有幾百英鎊的微薄收入,而不是當地最有錢的人之一(這一點是哈蒙德先生昨天告訴我的)。”
艾克羅伊德太太停了下來,用繡有飾邊的手絹擦了擦眼睛。
“是的,”我壯起膽子說,“你是說賬單的事?”
“那些可怕的賬單。有些我並不想拿給羅傑看,因爲男人是不懂的。如果讓他看的話,他肯定會說這些東西沒有必要買。當然這些賬單越積越多,而且還源源不斷地送來——”她懇切地看著我,似乎是叫我對她那種癖說幾句安慰話。
“女人都有這種癖。”我安慰她說。
她的語調變了——變得非常生硬。“我向你保證,醫生,我的神經已經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晚上睡不著覺,心髒老是怦怦怦地劇跳。還有件事,我曾收到蘇格蘭鄉紳的來信——事實上是兩封——都是蘇格蘭鄉紳寫來的。一個叫布盧斯·麥克弗森,另一個叫戈林·麥克唐納。這完全是一個巧合。”
“不一定是,”我冷漠地說,“他們通常稱自己是蘇格蘭鄉紳,但我懷疑他們的祖先跟猶太人有血緣關系。”
“光是期票就有一萬英鎊。”艾克羅伊德太太一邊回憶著往事,一邊低語著。“我曾寫信給他們中的一個,但看來是遇到了麻煩。”
她又頓住了。
我猜想我們已開始涉及到實質的問題。對實質
問題這麼難以啓齒的人我還從未遇到過。
“你要知道,”艾克羅伊德太太低聲說,“這完全是一種期望,是嗎?對遺囑的一種期望。雖然我能料到羅傑會給我留下財産,但我並不能完全確定。我想能夠看上一眼他的遺囑該多好——我並沒有什麼不良動機——要做到這一點,我心裏自有安排。”
她斜睨了我一眼。當時的情況確實難以理,幸好她用詞巧妙,掩飾了自己的醜陋本質。
“我只能告訴你下面這些事,愛的謝潑德醫生,”艾克羅伊德太太說得非常快,“我相信你不會對我産生誤解,我希望你如實地把這件事告訴波洛先生。這是星期五的下午——”她停了下來,咽了一口唾液,顯出遲疑不決的神情。
“星期五下午怎麼樣?往下說吧。”我壯起膽子催促道。
“我以爲所有的人都出去了,所以獨自一人來到了羅傑的書房——我去那兒是完全有正當理由的——我意思是,這裏面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謀。當我看到堆在書桌上的文件時,一個想法像閃電般闖入我的腦海:羅傑會不會把遺囑放在書桌的某個抽屜裏呢?我這個人總是很沖動,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我幹什麼事都不加思考,憑一時沖動。他把鑰匙留在最上面的那個抽屜的鎖上——他這個人總是那麼馬虎。”
“哦,是這麼回事,”我附和了一句,“然後你就翻遍了他的書桌,找到遺囑了嗎?”
艾克羅伊德太太短促地尖叫了一聲,我意識到自己說話不太圓滑。
“你這話聽起來太可怕了,事情並不像你說的那樣。”
“當然不是,”我局促地說,“我這個人嘴笨,愛得罪人,請原諒。”
“當然羅,男人都很古怪。如果我是羅傑的話,我不會反對把遺囑的內容公開。但男人總喜歡保密。一個人總得采用某些花招來保護自己。”
“那麼你的小花招成功沒有?”我問道。
“我正想跟你講這一點。當我打開最底層的那只抽屜時,伯恩進來了。當時的情景非常尴尬。當然我馬上關上了抽屜,站起身來。我跟她說,桌面有不少灰塵。她看人的樣子我不太喜歡——表面上看來是恭恭敬敬的,但目光中帶有惡意——確切地說是鄙夷。我並不那麼喜歡這個姑娘。她是個好女仆,總是恭恭敬敬地稱我爲太太。叫她戴帽子、穿圍裙她都樣樣照辦(我跟你說,現在許多人都不願意戴帽子、穿圍裙)。如果她代帕克去開門,她會毫不顧忌地回絕說‘不在家’。她不會呵呵地怪笑,而其他許多客廳女仆在餐桌侍候時,往往會這樣——我講到什麼地方了?”
“你講到盡管她有一些好的品質,但你從不喜歡她。”
“我一點都不喜歡她,她有點——古怪。她有與衆不同的地方。受的教育太多了,這是我的看法。現在很難辨別誰是太太,誰不是太太。”
“後來怎麼樣?”我問道。
“沒出什麼事。最後羅傑進來了,我還以爲他出去散步了。他:‘這是怎麼回事?’我說:‘沒什麼事,我只是來拿《笨拙》周刊。’說完我就拿著《笨拙》周刊出去了。伯恩還留在後面,我聽見她問羅傑是否可以跟他交談一下。我直接來到自己的房間,往上一躺,心裏挺不是滋味。”
她又頓住了。
“你會跟波洛先生解釋的,是嗎?你自己也能看出,這只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當然羅,他那麼嚴守秘密,我必須小心提防。伯恩很可能會胡編亂造,但我相信你會如實解釋的,是嗎?”
“就這麼點事?”我說,“你把什麼都告訴我了嗎?”
“是的。”艾克羅伊德太太遲疑了一下。“哦!是的。”她又果斷地補充了一句。
但我注意到了她那短暫的遲疑,心想她肯定還有些事沒講出來。這只是一種靈感,而這種靈感驅使我追問下去。
“艾克羅伊德太太,”我說,“是不是你把銀櫃打開的?”
聽了此話,她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即使臉上塗著胭脂白粉,也無法掩飾她的窘迫。
“你是怎麼知道的?”她低聲問道。
“確實是你打開的?”
“是的——我——唉——裏面有一兩件舊銀器——非常有趣。我曾讀到過一篇文章,上面附有一幅圖片說明,說的是一件小玩意在克裏斯蒂珠寶店換取了一大筆錢。這小玩意看上去跟銀櫃裏的一個完全一樣。心想我去倫敦時可順便把它帶去——讓珠寶讓估個價。如果確實是一件非常珍貴的物品,這對羅傑將是一大驚喜。”
我克製住自己不去打斷她的話,讓她把整個經過講完。就連“爲什麼要鬼鬼祟祟地去拿這東西”之類的問題都沒問。
“你爲什麼不把蓋子蓋上?”她說完後,我問道。“是忘了嗎?”
“我當時有點慌張,”艾克羅伊德太太說,“我聽到露臺上有腳步聲,就匆忙跑出了房間,剛跑到樓上,帕克就給你打開了前門。““露臺上的人肯定是拉塞爾小。”我若有所思地說。艾克羅伊德太太向我揭示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事實。她所說的銀器之事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也並不在乎。真正使我感興趣的是我弄清了一個事實,拉塞爾小
肯定是從窗子進入客廳的,而且我對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判斷也是正確的。在這之前她去過什麼地方呢?我想起了涼亭以及涼亭裏找……
羅傑疑案第14章 艾克羅伊德太太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