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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指團》 09、銜枚疾走

程小青作品

  從雲幕背後掙紮出來的殘月已在漸漸地西沈,星光也疏疏落落地趨向散滅。面前是一片平曠的田疇,東方已隱隱地現出些白se。霍桑穿過了幾條確革的小徑,站住了向四周望一望。他引我走到一條小河邊,俯身下去,洗滌他的臉上的血汙。接著他整一整yi襟,又引我向北進行。

  我問道:“我們往哪裏去?。”

  霍桑道:“回族館。

  “方才那賊dang的巢穴是個什麼所在?”

  “是一座枯廟,叫念佛寺。

  “你想什麼人開門把我放走?

  “我也和你一般地困在悶葫蘆中!

  路徑小而窄。空氣清而靜。偶然聽得一兩聲遠村的犬吠。前後左右都沒有人,好像這宇宙間只有我們兩個人。我走一程,又提出一個問句。

  “霍桑,你起先怎麼能夠找到這裏來?”

  霍桑搖頭道:“這話說起來很長,停一會告訴你。”他歎一口氣。“很可惜!這一次錯過了機會,下次更難看手。當初我輕信人家,希望真能夠助我,現在卻後悔莫及了!

  我們踏上了一條石板鋪砌的小徑,仍迅步前進。我們已走到一條小木橋下。橋旁有一棵老樹,樹的四周,野草叢生,荒涼異常。我們正要上橋,我忽見樹蔭底下閃出兩個人來。霍桑先止住了腳步,鎮靜地站著,手中的那條鐵直楞並不舉起來。我從夜se朦胧中瞧一瞧,是兩個武裝警察,手裏各拿了刺刀,想攔住我們的去路。

  內中一個人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從哪裏來?”

  那人本是提起了喉嚨,裝做出很威武的樣子,但從他的聲音中細細辨味,似乎很疲倦無力。另一個也撐大了眼皮,在向我們倆端相。其實我們兩個人的打扮是不相稱的——霍桑像個工人,我穿了汙糟的西裝,帽子也失落了。

  霍桑答道:“我們從念佛寺來。你們是楊偵探長派來的?”

  兩個警察都呆一呆。

  首先一個答道:“正是。”

  霍桑又問:“你們到這裏多少時候?”

  “我們已經來了三點多點。你問我做什麼?”

  “你們既然奉了派遣,爲什麼躲在這裏,不到念佛寺來?”

  另一個警察聽出了些口氣,忙著答道:“我們是奉命守在這裏的,並非躲避。先生,你們是誰?”

  霍桑從song口袋中摸出一張名片來,說:“我姓霍。你把這張片子回複你們探長。匪dang早已逃走了,你們不必再守候。改口若是有機會,再來通告你們。”

  他不待警察們的答複,就調頭上橋。我隨即跟上。警察們也不再攔阻。

  東方現些淡紅se時,我們已經到達正式的馬路。霍桑才丟下那條聊勝于無的武器。他顯然熟悉這條路,雖在半yin狀態下,我們並沒走一步冤枉路。他像tuo離了險境似地舒一口氣。

  他低聲道:“我看楊凡通的居心,合著我方才所說的兩種理由,二者必居其一。你想對不對?”

  我點點頭。“他好像想坐享其功,所以不到寺裏去,只遠遠地候在橋邊。”

  我們到旅館時,天se剛才破曉,旅客們還都在睡鄉裏。我同霍桑一直走到二十二號房前,我摸出鑰匙,開門進去。我一卸下yi裳,先自登榻安息。這時我疲乏已極,頭頂上的一拳,余痛也沒消盡,頭一著枕,便的購地入夢。等到一夢醒來,紅熱的日光已經滿照在窗上。十點鍾了。我坐起來,瞧瞧霍桑,還橫在chuang上,他的眼睛卻張開著。

  我問道:“你醒了多少時候?”

  霍桑道:“我才醒,因爲頭腦有些脹,腰部也疼痛,清晨散步也放棄了。”他也坐起來。他的面se焦黃,眼眶也陷落了。

  我問道:“霍桑,你是不是患病?還是昨夜受了傷?”

  霍桑搖頭道:“病倒小事,傷也只在皮膚上,不過乏力些。可惜的是破案的機會白白地失掉了一次!”

  “你還想繼續偵查?”

  “‘你難道不想繼續?這事我怎麼能終止?現在我正在打算進行的計劃。”

  我把上夜穿的一條近乎黑的白法蘭絨褲指一指,又將那件團的經羽紗短褂理一理。

  我想起了tuo險的事。“霍桑,有一件事至今還使我懷疑。那昨夜的事太奇怪。我們決意自力更生,不贊成靠外援,卻到底來了個外援,而且來得不可思議。你想那開門放我們出來的人究竟是個什麼樣人?”

  “我不知道。我的懷疑跟你沒有兩樣。”

  “你想會不會就是dang人們放的?”

  霍桑搖搖頭。“我想不會。他們既忌我于先,又爲我探破機關;我又用槍打中了他們的dang魁,哪裏肯輕輕放我?即論到你,他們既特地騙了你去,卻又放你自由。這豈不是成了兒戲?”

  我辯道:“可是他們並不傷你我的xing命,可見並非把我們看做死敵。那末他們做成我們一下,隨即放了,也未始不可能。”

  霍桑一空披上一件幹淨襯衫,一邊仍在搖頭。“‘我真不懂!事情太離奇。我承認我的腦力看不透它的內幕。

  我笑道:“也許那神龛中的偶像在冥冥中阿助我們2

  霍桑忽也峻的笑出來。“包朗,你這麼說,要是將來寫成了書,真要和《西遊記》《封神榜》先後媲美了!

  我們梳洗完畢時,我聽得門上有聲,聽得是李四。我想起昨夜地叩門討葯,普納天明後再來,此刻想必又來討葯。

  外面問道:“霍先生起身了嗎?”

  霍桑立刻應遵:“起身了。你送來裏。

  李四果然跷著腳渡進來,說:“霍先生,你的葯真靈驗。今天清早我已經來過一次。你還睡著,所以不敢驚動。現在我又要麻煩你哩。

  霍桑答道:“昨天我奔走了半天,很疲乏,睡得很熟。你的tui上覺得好些嗎?你坐在這椅上,我替你包紮。”

  他取出了紗布和葯粉,仔仔細細地管李四敷葯至縛。一會兒突好,李四就千謝萬謝地退出去。

  這一天路桑仍爲著案事忙碌不定。一會兒出去,一會兒回來,似乎興致勃勃。我因爲夜來受驚的緣故,不再跟他出去。直到晚上,我才問他曾否得到什麼端倪。

  霍桑道:“今天我去會過蔔良和秦管廳長,把那案子的經曆略略說了一遍。那蔔良忽然改變初志,叫我不要再幹。我已經含糊答應了。其實我幹任何事都不肯半途而廢,何況這一件我們曾一度失敗的案子。老實說,第二步的計劃,我也早有了成竹。不過機會沒有到,一時還不能進行罷哩。

  霍桑的堅毅不屈的精神是不可及的。他才道失敗,又在那裏打算進行,現在居然又有了計劃。實足叫人佩服。

  如此一連三天,天氣也yin暗不常,氣候還不算太熱。霍桑仍隨時隨地留心那件案子。直到七月三號那天晚上,時機成熟了。

  霍桑忽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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