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凶鎮第28章 雙子山悲劇上一小節]
諾拉的葬禮——四月十五日星期二——並非很正式。在上村惠斯林林蔭道,威利斯·期通先生經營的永息威利斯·殡葬社的小教堂,由牧師杜立特爾博士講了一小段話。在場的只有家人和幾個朋友——奎因先生、馬丁法官夫婦、威洛比醫生及約翰·f.銀行幾個同事。有人見到弗蘭克·勞埃德在這群人外圍探頭探腦,希望能夠看一眼銅棺中那個純然靜息的臉蛋側面。他的樣子好像一整星期沒換服,或是一整星期沒睡覺了。荷米歐妮瞥見他時,他縮縮身子跑開了……全部的哀悼者大約不出二十人。
荷米歐妮還可以,她身著黑新裝,目光沈穩,坐得筆直,靜聽杜利特爾博士講話;大家排隊走過棺柩看諾拉最後一眼時,她只是蒼白了一點,而且不停眨眼睛,但沒有哭。
帕特麗夏說,那是因爲她早就哭完了。約翰·f.好像是個遭人遺棄的矮子,鼻子通紅、一臉幹皺,洛拉得上前去拉他的手,引他離開棺柩,才能讓斯通先生蓋上棺蓋。諾拉遺容平靜年輕,穿著結婚禮服。
一行人離開小教堂去搭乘葬禮車前,帕特麗夏溜到斯通先生辦公室。再回來時,她說:
“我剛打電話去醫院,嬰兒很好,她好像一棵小蔬菜在保溫箱裏成長。”
帕特麗夏的嘴抖動著,奎因先生伸出手臂攬住她。
現在回想起這件事,埃勒裏已能看出吉姆心理上的優點,但這是在那件事之後看起來才如此;在那之前,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因爲吉姆扮演得太好,把所有人都愚弄了——包括埃勒裏。
吉姆在兩名警探護持下,像夾心三明治來到墓地。他看起來“不錯”,和坐在法庭中的吉姆沒有什麼不同——但和埃勒裏去牢房探視時的吉姆卻完全兩樣。他全身密罩著全然的絕望,所以得刻意裝出自製,甚至是尊貴的樣子來。夾在兩名護衛中間,他沒理會他們,也沒有左顧右盼,自個地腳步從容地走在通往山頂老樹成蔭的小路上;山頂有一窪新翻的泥土張開大口,像一個傷口等著接納諾拉。大家的車都停在靠近大門的空地上。
大部分萊特鎮民都在相當遠的地方旁觀——由他們去吧,他們安靜而好奇地站在那裏,只偶爾有人竊竊私語,或指手畫腳講著故事。
萊特一家人在墓穴旁站成面淒恻的組群——洛拉和帕特麗夏緊挨荷米歐妮和她們的父
。他們雖然通知了約翰·f.的
特碧莎,但她拍來一封電報說,因“有病在身不能由加州飛來參加葬禮,但智慧的主既然帶走了諾拉,也許這正是令她平靜安息的最好方式——你的愛
特碧莎電哀”。約翰·r.把那張電報揉成一團,無心地扔掉了,最後掉在露迪爲抵抗大房子寒氣而一早升起的爐火中。所以,現在在墓穴旁的,就是剩下來的家人、埃勒裏·奎因、埃力·馬丁法官和克萊莉絲、威洛比醫生和其他幾個人,當然還有牧師杜利特爾博士。吉姆被警探帶上來時,遠
旁觀的人起了一陣私語,個個眼睛頓時銳利起來,注意看著這段相會——因爲這段相會差不多是故事“最精彩的部分”。結果卻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況發生。也或許有吧,因爲他們看到荷米歐妮的嘴
動了,吉姆走上前去吻她,但他對其余人卻沒有任何表示;
吻完荷米歐妮之後,他便在墓穴旁站立——一個孤獨的瘦削身影。
在下葬儀式過程中,微風有如手指般拂動樹葉;杜利特爾博士的聲音變得輕快如音樂,墓穴邊緣的冬青和百合也微微顫動著。不一會兒,儀式不可置信地結束了。大夥兒沈重地走下人行道;荷米歐妮回頭,想再望一眼棺柩,但棺柩已放人墓穴中看不見了,可是翻起的泥土尚未覆蓋棺柩——那一幕太殘酷,需等到沒人目睹,只有掘穴人看見的時候才做。荷米歐妮心頭一緊,想到那些冬青和百合真美麗,又想到諾拉生前多麼討厭葬禮。
人們在大門邊默默分手。這時,吉姆行動了。
他本來夾在兩名警探中間拖著腳步前進,像個死人立在地面上;但下一分鍾卻活了過來。他絆倒其中一個警衛,那個人撲通一聲向後翻倒,他的嘴巴在吃驚倒地之際還維持著○形。然後吉姆再朝第二名警衛的下巴揮拳,這個人應拳倒在他同伴身上,兩個警衛像摔跤手繼在一起,努力想爬起來。在那幾秒鍾內,吉姆跑走了,像只公羊沖過人群,撞翻、旋轉、閃避、扭打……
埃勒裏對他大叫,但他仍是跑掉了。這時,警探已經站起來,快跑追趕。手槍雖然掏出來,卻無用武之地,因爲開槍可能會傷及無辜的人們,他們一邊跑一邊羞愧地咒罵著。
然後,埃勒裏看出來,吉姆的瘋狂之舉其實根本不瘋狂——因爲,幾百米外的山丘下,所有停放車輛的最外緣,有輛大轎車,車頭背對墓園,車內無人,但引擎一直在轉動。
埃勒裏知道車子引擎在轉,是因爲吉姆一跳進車內,汽車立刻就沖出去了。兩名警探跑到一空地,並朝山下開槍時,那輛大轎車已然成爲遠
一輛小玩具車。它發瘋似地快速向前疾駛。幾分鍾後,兩名警探也跳上他們的汽車,開始追逐。他們一個開車,一個仍拼命開槍,但吉姆這時早已不在射程內,每個人因此都明白,他得到了一個絕好的逃
機會。後來,兩輛車都看不見了。
有幾分鍾時間,山坡上除了微風拂樹的聲音以外,什麼聲音也沒有。過了一會兒,人群才開始叫嚷,丟下萊特一家人和他們的朋友,快步鑽進個人的車子,在歡快的滾滾塵土中飛也似地下山,仿佛這是一場花錢的娛樂,他們一點也不想錯過最刺激的gāo cháo。
荷米歐妮躺在起居室長靠椅上,帕特麗夏和洛拉正把冰醋冷敷布枕覆在她額頭上;約翰·f.坐在靠窗一角,就著午後陽光,很慎重地翻著一本集郵冊,好像現在翻閱集郵冊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件事。克萊莉絲·馬丁哀傷至極地緊握荷米歐妮一只手,爲她在審判期間的背棄、爲諾拉、爲最後一個令人震驚的巨大打擊而痛哭不已。可是荷米歐妮——偉大的荷米歐妮!——她反倒在安慰她的朋友呢!
洛拉把一塊新涼布用力放在她額上,荷米歐妮責備地對女兒微笑。帕特麗夏接替生氣的
,重新把涼布放好。
威洛比醫生和奎因先生在壁爐前小聲談話,馬丁法官從外面進來——卡特·布雷德福和他一道。
一時,屋裏所有事情都停止了,好像敵人走進了他們的營地。但卡特·布雷德福不顧這些,盡管臉蒼白,但還是打起精神,一直注視帕特麗夏——她的臉
這時變得比他的更蒼白。克萊莉絲·馬丁露出明顯的驚恐,她迅速瞥了一眼丈夫,但埃力法官搖搖頭之後,便走到窗邊坐在約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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