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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地》十九

第2小節
萊蒙特作品

  [續福地十九上一小節]  “小jie有時候得給他們勸勸架吧?”

  “噢,用不著。有一次我想勸,神父竟大動肝火,沖我嚷道:‘小jie,您還是去管擠nai吧!’他們缺了誰都不行,可是到了一塊兒又不能不吵嘴。”

  “你父qin在羅茲要是少了他們可怎麼辦呢?”馬克斯問卡羅爾。

  “我怎麼知道,就是父qin幹嗎要去羅茲,我也一點不知道。”

  “你不知道?……”安卡以驚奇的口氣問道;要不是門鈴響了,她還要問下去。

  她走了出去,回來時給卡羅爾帶來一封電報。

  卡羅爾冷冰冰地接過來,沒等看完就怒氣沖沖地把它揉成一團,塞進yi兜裏。

  “壞消息?”安卡站在他面前,驚惶地問道。

  “不是,是蠢消息。”

  他因爲對安卡同情的目光和好奇心感到厭煩,把手揮了一下,便走進了牌室,又看了一遍電報。

  電報是露茜打來的。

  “您在我們這兒挺寂寞吧?”安卡問馬克斯。

  “對于這種探問,我無可奉告。您知道,對于你們的生活,我感到奇怪。我從來沒有設想在什麼地方能有這種出奇的平靜,簡樸和高尚的生活。在你們這兒,我才感覺到了。我不理解波蘭人,只有現在,我才理解了卡羅爾的許多特點。你們要搬到羅茲去,太可惜了。”

  “爲什麼?”

  “因爲我沒有機會再到這兒來了。”

  “我們到了羅茲,您就不願去看我們了?”她壓低了嗓門問道,不知爲什麼心跳得劇烈起來,好象擔心他表示不願意似的。

  “多謝您。我把您的話當成是對我的邀請,可以嗎?”

  “當然羅,可是您得把我介紹給您母qin。”

  “您既然吩咐,當然可以。”

  “對不起,我得把你撇在這兒,因爲我要去准備晚飯了。”

  她跑進了另外一間房裏,雅古霞已經在這裏上菜了。

  馬克斯在房裏走來走去,爲的是在挨近敞開的門時,可以看見安卡。

  他愛欣賞她俯在桌上時那秀美勻稱的身材。她的臉龐雖然長得不很端正,卻富有奇特的魅力和熱情,在寬闊的前額上,那梳得平整的栗se頭發是從中間分開的。

  一雙灰中帶藍的眼睛,配著黑se的眉毛,看起來既明亮又平和,可是也顯出幾分嚴峻。

  馬克斯看得發呆了,他很喜歡她,所以當卡羅爾進來時,他甚至有點不樂意。

  “明天晚上我得回羅茲。”卡羅爾幹巴巴地說。

  “幹嗎這麼急呢?女工們還放三天假呢,咱們就不該過一過綠葉節①嗎?”

  ①複活節後第四十和第四十一天,複活節爲三月二十一日。

  “你覺得這兒好,你就留下,反正我得走。”

  “那咱們一起走吧!”馬克斯在窗臺上坐下,咕哝著說。

  他在這兒本來挺好,卡羅爾要把他帶走,因此感到詫異。

  他既惱怒又痛苦地瞅著卡羅爾。

  “我有急事,而且鄉下的生活我也膩了,太膩了。”卡羅爾一面說,一面十分煩惱地走來走去;他望了望那間牌屋,跟安卡搭了幾句閑話,可是無法壓住心頭的焦躁不安以及百無聊賴的感覺。

  現在又來了露茜這封火上加油的電報。一想到這封電報,他就擔驚受怕,因爲露茜斬釘截鐵地說,他如果星期二不露面,她本人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到他未婚妻家裏來找他。

  他知道露茜的脾氣,說鬧就鬧,所以他必須走。

  這種情況使他坐臥不安,他甚至痛恨她的美貌和這愛情的羁絆,覺得自己也活膩了。

  還有安卡。

  他覺得她對他十分冷淡,因此即便有時遇上她那明亮和表示信任的目光,他也恨她。

  但他還得裝出情意綿綿的樣子;心裏雖想大罵一通,還得輕聲細氣地說話,象未婚夫那樣顯得和藹可qin,笑容可掬,揣測對方的心理。

  扮演這個角se他實在厭煩透頂,可是爲了父qin,他還得把戲演下去,演下去,爲了她,也爲了自己,因爲有一天,他總得要用安卡那一份當陪嫁用的錢。

  “趕快結婚,一切就有了結。”他想,“好些人不都是沒有愛情就結了婚嗎?”他冷冰冰地說道;可是同時,他的高傲和自負卻在責備他不該這樣。

  他的心情又激動了,因爲他想,如果這樣結婚,他就變成了一個傀儡;但要發迹的話,就得成年累月地苦幹,就得去壓榨機器、人、一切,爲自己竭力搜刮,而且還得刻不容緩。

  老米勒已經對他很明確地說過,他願意把瑪達和工廠管理權交給他,一份百萬家私,一個大企業,一個能賺更多的錢的機會。

  一段時期以來,他很討厭小家子氣的企業,討厭自己春天開始建設的那個工廠,討厭爲幾分錢而節約;節約來節約去也不過幾百盧布。

  多年來,他象拉車的馬一樣幹活,不斷地掙紮,拚死拚活地奪取每一個盧布;多年來,他一直在壓製著自己滿足不了的各種愛好、慾望;多年來,他一直渴望著大大方方、不必仰人鼻息地生活而現在,當他只要和瑪達結婚,一切便垂手可得的時候,他偏偏又得娶安卡,給自己戴上節yi縮食的生活枷鎖。

  他要拿出全部力量來反抗這種chu境。

  安卡來請他吃晚飯,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也不回答她的詢問,便把父qin連同他的坐椅推到了餐廳裏。

  晚餐桌上很熱鬧,神父跟查榮奇科夫斯基在爭論政治,阿達姆不斷從中調解;可是卡羅爾卻毫不留情地嘲笑查榮奇科夫斯基和他的政治見解,諷刺神父的樂天派精神,還氣勢洶洶地教訓父qin,說當今的政治問題靠武器是解決不了的,要靠理智。

  “得,得,得了吧!”老頭子氣得叫將起來,“你不該跟我說這話,我一直在告訴你:誰的武器多,軍隊多,誰就有理。guo家的理智--就是隨時待命出擊的軍隊,軍隊是guo家的靈魂,掌管一切。”

  “不對不對,阿達姆先生,掌管一切的是正義,正義才是guo家的靈魂。”

  “指導guo家的是肚皮和飯菜。”卡羅爾故意嚷著,企圖挑動神父的火氣。神父果然抓住這句話大作文章,說一切來自神意,神的意志就是正義,一切都以它爲基礎。

  卡羅爾不再回敬了,因爲他對這種毫無益chu的交鋒已經厭煩。可是當神父、他父qin和查榮奇科夫斯基對他論證,一切事物的發生發展都是依據天意時,他實在按捺不住了,便怒氣沖天地叫了起來:

  “諸位先生用教義解釋世界,這我不反對,因爲這樣解釋容易,甚至富于幽默。”

  “你胡說,我qin愛的好人,胡說,你在侮辱我們。雅謝克,混小子,煙袋滅了!”神父嚷了起來,氣得嗓門都顫抖了,激動得揮舞著手裏的煙袋。

  他吸了好幾次,都吸不出煙來,因爲小厮點不著火,于是他用煙袋打他的後背,又開始教訓起來,這會兒可真是氣急敗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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