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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地》

第2小節
萊蒙特作品

  [續福地七上一小節]不關心的態度的大夫叫起來了,他跳到了椅子上,迅速地翻動著他大yi上的褶皺。

  “這些一定都是你的病人,你應當誇她們一番。”

  “從社會心理學觀點來說,你說得不錯。”

  “從四邊形的每一邊來看都是對的,因此就有四次是對的。”

  “我已經對你說過了。”

  “這不過是說閑話,我要的是事實!維索茨基先生!我是一個講實際的人,一個實證主義者!姑娘,拿咖啡壺和甜酒來!”

  “好!好!我馬上給你舉例:博羅夫斯卡、阿姆澤洛娃、皮布雷霍娃,怎麼樣?”

  “哈!哈!哈!你再數幾個吧!這真是妙極了。”

  “你不要笑,這些都是正派女人。”大夫紅著臉叫道。

  “你怎麼知道,她們都在你的代銷店裏?”費盧希厚著臉皮說。

  “象楚克羅娃和沃爾克曼諾娃這些最高尚的女人我還沒有說哩!”

  “這兩個就甭提了,一個被丈夫關在家裏,另一個整天沒空出來,因爲她在三年中就有四個孩子了。”

  “那麼凱什泰爾的妻子,這難道是印花布?格羅斯呂克的妻子,難道是棉花絮?你怎麼看?”

  “我什麼也不想說。”

  “你看你。”大夫的臉燒得通紅,他一邊兒呼叫,一邊捋著小胡子。

  “我是一個講實際的人,所以我什麼也不想說,在這裏舉這些次女人幹嗎?這些次品就是什麼都要的列昂·科恩的代銷店也不會要。”

  “我就是要說她們,把她們放在第一位。她們除具備一般的出于她們本xing的正直品格外,還懂得倫理學。”

  “倫理學,這是什麼貨se?誰會幹這個?”費盧希笑了起來。

  “費盧希,你說得真滑稽。”坐在桌子那邊的列昂·科恩拍手叫道。

  大夫沒有回答。他喝完費盧希給他倒上的熱咖啡後,重又開始捋他的胡須,抖著他大yi上的褶皺,不斷地將袖口往手套裏cha,同時望著他身旁一個默不作聲、只管喝酒,不時還用一塊紅綢手絹擦著眼鏡的人。

  “律師,你對女人的看法和費盧希先生一樣嗎?”

  “是的,好心的先生,你要這麼說就說吧!反正說話就象隨便剝果皮一樣,嗨!”律師揮了揮手說,他喝完啤酒後,便注意瞅著他那劃燃了的火柴,不斷看著他那根快要滅了的紙煙。

  “我是問,律師你對女人是怎麼想的?”大夫一定要問,他的表現意味著要爲女人的榮譽進行新的鬥爭。

  “好心的先生可以這麼看,可我是什麼也不想的,我要喝酒。”律師鄙夷地把手一揮。他的面孔便沖著堂倌擺在他跟前的一杯新斟的酒。

  他喝了很久。然後用手指頭彈了彈沾在他那稀疏胡須上的白se的酒泡沫,這些胡須就象一排紅se和黃se的屋檐似的挂在他的嘴chun上。

  “你給我舉出一個正直的女人吧,我一定送給她施米特和菲茨公司的絲綢、馬戴姆·古斯塔夫公司的帽子和一張經格羅斯呂克簽署的支票,然後我還可以對你說說關于她的一些有趣的故事。”費利克斯又笑起來了。

  “你到巴烏蒂那兒去講吧!那裏會有人信你的,有人愛聽你的話,可是我們對你多少了解,費利克斯先生!”

  “編輯先生要裝線軸吧?”

  “因爲你在吹牛,混淆視聽。”有人贊同這個叫編輯的人的話,可是編輯先生已經十分生氣地走到小吃部去了。

  “表弟,別睡了!”布姆叫道。

  “時間就是金錢①!誰付賬?”這個睡覺的人唠叨不停,同時敲著桌上的酒杯,還想把它拿到自己嘴邊,可他拿不起來,因此只好放下手,這杯啤酒也隨之灑到了地上。他對這並沒有注意,而只管將身子在沙發上翻滾著,用一塊桌布遮著臉龐,又睡了。

  ①原文是德文。

  “姑娘你要什麼?漂亮的姑娘,你說吧!”列昂·科恩喃喃地說,同時力圖去吻一個從他跟前走過的女堂倌。

  “先生別討厭了,你放開我吧!”女堂倌使勁地掙紮著。

  “你要走嗎?我付錢,我是科恩!列昂·科恩!”

  “你的名字與我何幹,你放了我吧!”女堂倌急得叫了起來。

  “見你的鬼吧!什梅爾茨!”他對那離開了他的女堂倌輕蔑地說,開始扣上自己解開了的大yi和襯衫。

  “莫雷茨!你醉了,我們回家吧,有要緊的事。”卡羅爾喃喃地說。他感到很不耐煩了,因爲他看見莫雷茨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一雙手捧著臉龐,神魂顛倒的,對自己聽到的一切,回答得十分含糊。

  “我是莫雷茨·韋爾特,皮奧特科夫斯大街七十五號,一樓,見你的鬼去吧!”

  “科恩先生,我有件小事找你。”博羅維耶茨基喃喃地說。

  “你要多少吧!”

  科恩咬著she頭,彈著手指,把錢包掏出來。

  “你想得真快。”博羅維耶茨基笑道。

  “我是列昂·科恩!你要多少?”

  “莫雷茨明天對你說,我不過想在這兒取得你的同意就是了,謝謝你。”

  “我把我的錢櫃,我的全部信貸都給你。”

  “多謝。期限不超過三個月。”

  “說期限幹嗎?朋友之間這點小事何足挂齒!”

  “給我蘇打shui!”莫雷茨低聲說。

  堂倌給他送來後,他便直接從吸管裏吸起來。

  “說真的,你的尤齊亞值多少錢?”站在卡羅爾後面的一個人唠叨著。

  “這貨價錢很貴,如果你現在想買的話。”

  “我在等批發,等批發。可是你告訴我,你這貨值多少錢,因爲在羅茲,大家都說是按月要付一千盧布。

  “我可能付一千,也可能只付五盧布,我不知道。”

  “你不想花錢?”

  “我花了,花得可多啦,花的是期票。買房子花了期票,買家具花了期票,買女用時裝花了期票,買所有的東西花的都是期票。這一切一共值多少,我怎麼知道。等到我要死了,別人來買這些東西的時候,我才能知道,現在我不知道。”

  “真是妙極了。”

  “科恩先生,你聽到別人在我們背後說什麼嗎?”

  “我聽到了,聽到了。這極其卑鄙,可也是明智的,啊!

  多麼明智啊!”

  “你叫我回家?”莫雷茨問道。

  “馬上回去,有很緊要的事。”

  “我們的生意嗎?”

  “我們的,非常重要的事,非常。”

  “如果是做生意,這我就明白了,走吧!”

  莫雷茨因爲一雙腳抖個不停,他站不穩。卡羅爾只好拉著他的胳膊把他扶了出來。于是房裏人的歌聲和呼叫聲也緊隨在他們後面,通過打開了的門,象洪shui一樣地湧出來了,泛濫在靜寂和黑乎乎的庭院裏,然後消失在遼闊的夜空中。

  羅茲已經黎明,黑魆魆的煙囪越來越顯出明朗的顔se,一些屋頂在白se朝霞的照耀下也亮起來了,宛如一束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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