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奧德利夫人的秘密第十六章上一小節]深情,並把它跟其他人的無情、懶惰、自私和傲慢的冷淡態度相比,我倒很想追上去,告訴他--”
“告訴他:你改變主意了,決心做托爾斯爵士夫人了?”
“是的。”
“別,艾麗西亞,別,”羅伯特·奧德利說道,抓住他堂纖細的手腕,挽她走上樓去。“跟我一起到會客室去,艾麗西亞,我的可憐的小
;我的迷人的、沖動的、驚惶的小
。坐在這直棂窗畔,如果辦得到的話,讓我們別吵架,認認真真地談一談。”
會客室裏就只有他們兄兩人。邁克爾爵士出門去了,爵士夫人在她自己的套間裏,可憐的哈裏·托爾斯爵士在礫石路上往來蹀躞,寒冬陽光裏落盡葉子的樹枝搖搖晃晃的
影,遮暗了這道路。
“我的可憐的小艾麗西亞,”羅伯特說,聲音柔和得象是在跟一個寵壞的孩子說話似的,“因爲人家並不戴酸溜溜的帽子,頭發並不分錯了頭路,並不在行爲上全然模仿善意的瘋狂者的風度來證明其熱情之強烈,--因爲這樣,艾麗西亞,你就認爲人家不會感到一個愛的、
小的、內心熱烈、溫情脈脈的姑娘的價值?街坊鄰居都能感覺到的,你卻認爲人家連街坊鄰居也不如?人生是十分麻煩的,當一切都說了都做了,不妨也靜靜地消受人生的賜福。我能從大法官法庭巷一隅的一家鋪子裏買到好的雪茄,我有一個
愛的、善良的姑娘作我的堂
,我並不因此而大吹大擂;然而我由于
境如此可並沒少感謝上帝。”
艾麗西亞睜大了她那對灰的眼睛,睜到不能再大爲止,定定地看著她堂兄的整張臉,眼神是那麼迷惑。而羅伯特已抱起了跟隨他的那條最醜最瘦的雜種狗,溫和地撫摸著這畜生的耳朵。
“羅伯特,這就是你非同我說不可的一番話嗎?”奧德利小溫順地問道。
“哦,是的,我是這樣想的,”深思一番之後,她的堂兄答道。“我想我要說的話是這樣的--如果你更喜歡別的什麼人,那麼,你就別嫁給這個獵狐的從男爵;因爲,只要你有耐心,悠閑自在地對待人生,設法把你的習慣--砰然關門、跳跳蹦蹦地出入房間、高談闊論馬廄、在鄉村裏策馬馳騁--改一改,我深信不疑,你選中的人會成爲你的極好的丈夫的。”
“謝謝你,堂兄,”奧德利小答道,臉
憤怒地漲得血紅,一直紅到波
式的棕
頭發的發根。“不過也許你並不知道我更喜歡的人選,我想你最好還是不要挺身而出替他來回答。”
羅伯特沈思地把狗耳朵拉了好一會兒。
“確實不必這樣,”停頓了一下,他說道。“如果我不知道,當然不必說了--然而,我以爲我是知道的。”
“你知道!”艾麗西亞大聲叫道,她使出叫堂兄哆嗦的狠勁兒打開房門,跳跳蹦蹦地竄出客廳去了。
“我只是說我以爲我知道他是誰,”羅伯特在她的背後叫道;接著,他縮在一只安樂椅裏,深思地喃喃自語道:“而且是那麼一個好姑娘啊,如果她不跳跳蹦蹦就好了。”
于是可憐的哈裏·托爾斯爵士騎馬離開奧德利府邸了,垂頭喪氣,神十分懊惱。
如今回到掩藏在成蔭栎樹和蒼老山毛榉樹之間的堂皇大廈,他很少感到樂趣了。既然艾麗西亞不願來做女主人,他想,在落盡葉子的樹木的長長拱廊的盡頭,那閃光的方方的紅磚大廈就永遠是淒淒涼涼的了。
籌劃過、想到過的改良計劃,如今作爲毫無用的東西從他的腦子裏排除出去了。馴獸人爲夫人馴養的獵犬,爲下一個狩獵季節培育的短毛小犬;本來要給艾麗西亞銜陽傘、撿獵物的獵犬,自從他母
去世後一直沒用過的、他想爲奧德利小
恢複舊觀的那花園裏的大天幕……這一切如今都成了一場春夢,徒然使人精神上煩惱不堪。
“如果沒有人幫他花錢,一個人有錢又有什麼益呢?”年輕的從男爵說道。“只不過變成自私自利的乞丐,養成大喝葡萄酒的壞習慣罷了。這簡直叫人難以忍受:一個姑娘,竟能拒絕一顆真誠的心,竟對我們獵園裏這樣好的馬廄也滿不在乎。不知怎麼的,這真搞得一個男子漢心神不安。”
求婚竟出乎意料地遭到拒絕,這件事確實震撼了年輕從男爵的頭腦;他頭腦裏思考的東西本來爲數不多,如今這很少的想法都大大的給擾亂了。
自從上次狩獵季節他在本郡的舞會上遇見艾麗西亞以來,他就亡命地愛上她了。他的激情,在冗門單調的夏日裏醞釀培育了一個季度,在歡樂的嚴冬臘月裏便重新爆發了,僅僅是年輕漢子的mauvaise honte①推遲了他的求婚。但他從來沒有一時半刻料想到他會被拒絕;他已經習慣于家裏有女兒要出嫁的母們的奉承,甚至習慣于女兒們自己的奉承了;他已經習慣于把自己看成是領袖群倫的人物,盡管當代一半的才智之士聚會在一起,而他只能說一句“哈,當然啦,”或“天哪!”;他已經被明亮眼睛的谄媚寵壞了,這些眼睛在他走近時就更加發亮,或者好象是更加發亮了,因此,盡管毫無個人虛榮心的作祟,他也已經達到了這樣的自信:對埃塞克斯郡最俊俏的姑娘,只要他提出求婚,就可以看到他立刻被接受的。
①法語:“羞怯”之意。
“是的,”他總是自鳴得意地對羨慕他的奉承者說道,“我知道我是個十全十美的配偶,我知道是什麼使姑娘們那麼彬彬有禮。她們生得十分俊俏,她們待人十分友好;但我可不把她們放在眼裏。她們都是一模一樣的--她們只會垂下眼睛,說道:‘天啊,哈裏爵士,你爲什麼管那卷毛黑狗叫做撿回獵物的獵犬?’或者‘噢,哈裏爵士,那頭可憐的母馬,真的扭傷了它的肩胛骨?’我知道。我自己沒有多少腦子,”從男爵往往祈求地補充道:“我也不要娶一個頭腦很強的老婆,又寫書又戴綠眼鏡的;哦,該死!我倒喜歡一個知道自己在閑談些什麼的姑娘。”
所以,當艾麗西亞說聲“不”,或者,更確切地說,當艾麗西亞說了一套關于尊重和尊敬的話,一套有教養的年輕小用以代替那個討厭的單音綴語“不”的話,哈裏·托爾斯爵士覺得他曾經那麼自鳴得意地構築起來的關于將來的大廈,便哆哆嗦嗦地變成一堆肮髒的廢墟了。
正當他在院子裏跨上馬背之前,邁克爾爵士熱情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十分抱歉,托爾斯,”他說。“你是世界上難得的好人,很可能成爲我女兒的極好的丈夫的;可是你也知道,她有個堂兄,我覺得--”
“邁克爾爵士,不談這個了,”獵狐者氣呼呼地嘴道。“除了這個,我什麼都忍受得了。這個家夥,他的手壓在勒馬鏈上的力量有半噸重(哦,那天你讓他騎上‘騎士’這匹馬時,……
奧德利夫人的秘密第十六章未完,請進入下一小節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