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奧德利夫人的秘密第一章上一小節]裏最棒的騎師之一。他做了十七年的鳏夫,身邊帶著一個獨生女兒艾麗西亞·奧德利,如今十八歲了,有個晚娘進入莊院府邸的家門,她是決不會十分歡迎的;因爲艾麗西亞小從最早的童年時期起,就是她父
家裏至高無上的當家人,她帶著全家的鑰匙,這些鑰匙在她的絲綢圍裙的口袋裏了當作響,她把鑰匙丟失在灌木叢裏了,掉進魚池裏了,她滿十歲後,鑰匙給了她各種各樣的、有關鑰匙的苦惱,就因爲這個緣故,她自己欺騙自己,由衷地相信在這整個兒階段內一直是她在管理著這個家哩。
然而,艾麗西亞當家的日子過去了;如今她向女管家要什麼東西時,女管家總是告訴她,她要跟爵士夫人說一聲,或者是,她要請示爵士夫人,如果夫人樂意,她就照辦。從男爵的女兒原是個高明的騎師和十分聰明的藝術家,所以她就把大部分時間消磨在戶外,在蒼翠的小徑裏跑馬,用畫筆速寫村舍小孩兒、耕童、牛群以及她在路上遇見的各種各樣的動物的生活。她繃著臉,下決心不同從男爵的年輕夫人結成密的關系;雖然爵士夫人和藹可
,可她卻發覺完全不可能克服艾麗西亞的偏見和惡感;也不可能使這寵壞了的姑娘相信;她之嫁給邁克爾·奧德利爲妻,並沒有殘酷地損害了姑娘的利益。
實際情況是:奧德利夫人之成爲邁克爾爵士的妻子,便是締結了一樁顯然是高攀顯貴的有利婚姻,這可十分容易引起女對她的妒忌和憎恨。她來到靠近奧德利莊院的一個村子裏的一位外科醫生家中充當家庭教師,彼此便成了鄰居。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世,只曉得外科醫生道森先生在《泰晤士報》上登了條廣告,她是應聘而來的。她來自倫敦;她提供的唯一的證明文件,介紹她是布朗普敦一個學校的一位夫人,一度在那兒教過書。這個證明文件是那麼令人滿意,也就不需要其他證件了,于是外科醫生便接受露西·格雷厄姆作他女兒們的教師。她多才多藝,才華橫溢,竟對道森先生那則廣告應了聘,並不在乎那些相當菲薄的報酬條件,這似乎是奇怪的;然而格雷厄姆小
好象對她的
境倒心滿意足,她教女孩子們彈奏貝多芬的奏鳴曲,模仿克雷齊克①作風景寫生,每逢星期日,三次徒步穿過蕭條、偏僻的村莊,到寒酸的小教堂裏去做劄拜,她是那麼心甘情願,仿佛她一生其余的日子裏,在這世界上再也沒有較之做這些事情更高的願望了;
①托馬斯·克雷齊克(thomas creswick,1811-1869),英風景畫家,羅斯金很推崇他的畫。
觀察了這種情況的人們解釋道,這部分是由于她那和藹可、溫柔文雅的天
,所以始終輕松愉快,在任何環境下都心滿意足。
她不論上哪兒去,似乎總是隨身帶去歡樂和生氣。在窮人的茅屋裏,她白淨的臉容光煥發,象一道陽光。她常常坐上一刻鍾同某個老婦人聊天,看上去對一個無齒老婆子的贊美感到很高興,仿佛她在聽一位侯爵的稱贊似的;當她輕快地離開時,她什麼實惠的東西也沒有留下(因爲她那可憐巴巴的薪金使她沒有樂善好施的余地),而老婦人倒爆發出了老年人的歡天喜地之情,稱贊她的文雅、美麗和仁慈,牧師的妻子供養老婦人一半食,卻從來沒得到過這樣的稱贊。因爲,你明白,露西·格雷厄姆天生一種迷惑人的、魔法似的滋力,一個女人憑著這種魅力就可以用一句話使人著魔,用一個微笑使人陶醉。人人愛她、羨慕她、稱贊她。替她把擋在她路上的那扇五根橫木的柵門打開的男孩,跑回家去跟他母
講她的俊俏容貌,講她爲了他小小的效勞而向他道謝時的甜蜜聲音。領她到外科醫生家的座位上去的教堂堂守,作簡單布道時看到她溫柔的藍眼睛擡起來瞧他的臉的牧師,有時給她送來一封信或一個包裹、卻從不盼望她給點兒報酬的火車站搬運佚,雇用她的人,醫生的來訪者,她的學生,仆人們,所有的人,不論地位高低,大家都一致公然聲稱露西·格雷厄姆是世上最討人歡喜的姑娘。
也許是這種大聲稱贊滲進了奧德利莊院寂靜的內室,也許是見到了每逢星期日早晨從外科醫生一家人高高的教堂座位上向外張望的、她那俊俏的臉。不論是什麼吧,反正這是確鑿無疑的,邁克爾·奧德利突然感到一種強烈的慾望,要進一步同道森先生家的家庭女教師結識了。
他只要將此意對那可尊敬的醫生作點暗示,請他舉行一個社交的聚會,邀請牧師和他的妻子、從男爵和他的女兒參加,就行了。
那一個安靜的黃昏決定了邁克爾爵士的命運。那柔和酥融的藍眼睛的溫柔的部力,那細頸垂首、滿頭淡黃善發的文雅之美,那柔和低沈的動聽嗓聲,那滲透到這個女人的每一種誘人之、使之加倍妩媚迷人的完美的和諧,這一切令他再也無法抗拒了,正如他不能抗拒命運一樣。命運!唉,她就是他的命運!他以前從來沒有戀愛過。他同艾麗西亞的母
的婚姻算什麼?不過是一樁沈悶單調的交易,用以使某些財産保持在家庭裏,安然無恙而已。他對他的第一個妻子的愛情是什麼?不過是一種微弱而可憐的、悶在心裏的火花,太晦暗了,無須去撲滅它,太虛弱無力了,自己也燃燒不起來。然而如今這可是愛惜--這狂熱,這渴望,這煩躁的、不確定的、痛苦的猶豫不決;這些殘酷的恐懼,深恐他的年齡是他獲得幸福的不可克服的障礙;這種對他的白胡子的病態的憎恨;這種妄想重新年輕的瘋狂願望(烏黑發光的頭發,細細的腰身,就象二十年前那個模樣);這些不眠之夜和憂郁的白天啊,只要他騎馬經過外科醫生家時,碰巧看到一眼窗簾後面的她那美麗可愛的臉,他就無比榮幸容光煥發,所有這些迹象都標志著實際的心態;十分明白地告訴人們:邁克爾·奧德利爵士在年屆五十五歲這個頭腦清醒的年齡,竟生了一場叫做愛情的可怕熱病。
我並不認爲從男爵在整個求婚期間曾經預計到他的財産和地位會成爲他取得勝利的強烈因素。如果他曾想到這些,他就不寒而栗地把這些想法擺掉了。從男爵無法相信,一個那麼美麗可愛、那麼天真單純的女人,竟會把自己看得不如一座華貴的大廈或一個古老的好頭銜,要他相信這一點,哪怕是相信一忽兒,也是太痛苦了。不;他指望的是:由于她的生活很可能是一種辛苦的寄人籬下的生活,由于她十分年輕(沒有人確切知道她的年齡,不過她看上去二十歲才出頭一點兒),她很可能從來沒有談情說愛過,因此,他,作爲第一個向她求婚的人,憑借溫柔的殷勤,慷慨的關懷,憑借使她想起已經去世的父
的那種摯愛,以及他對她那種讓她覺得他是不可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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