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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利夫人的秘密》第十三章

第2小節
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作品

  [續奧德利夫人的秘密第十三章上一小節]雕像,偉大的路易⑤啦,受人愛戴的路易啦,瓦裏埃的路易啦,讓娜·瑪莉·迪·巴列⑥啦;六時大小的圖畫和鑲著鍍金框子的鏡子,微微閃光的錦緞和半透明的花邊;一切金錢買得到、藝術設計得出的東西,都收集攏來美化這安靜的房間;爵士夫人便坐在這房間裏,谛聽著料峭的三月風的嗚咽以及長春藤葉子在窗扉上飄飄拂拂的聲音,凝望著熊熊燃燒的煤塊之間殷紅的空隙。

  ①霍爾曼·亨特(1829一1910),前拉斐爾派的主要畫家。

  ②作者在原書裏說的尺寸,據書中注解,應爲4英尺8英寸x3英尺8英寸。

  ③切利尼(1500-1571),意大利雕塑家、金飾匠、作家。

  ④瑪莉·昂朵涅特(175ler1793),路易十六之妻,後被chu死刑。

  ⑤偉大的路易指法guoguo王路易十四(16381715)。

  ⑥讓娜·瑪莉·迪·巴列(17461793),路易十五的情婦。

  如果我抓住了這機會抨擊藝術與美,我應該作一番十分陳腐的說教,重彈大家都熟悉的道德老調,因爲爵士夫人在這精美雅致的套房裏,較之許多半饑半飽的女裁縫在其淒涼可怕的擱樓裏,顯得更加難受。她之所以難受,是由于她的傷口埋得太深,諸如富貴和奢華的葯膏,是沒法兒給予她以任何安慰的;但她的難受,其xing質又是異乎尋常的,我看不出有什麼理由可抓住她痛苦的事實作爲論據,來贊成貧窮與不舒適,反對富裕。切利尼的雕刻和塞夫勒出産的瓷器①,不能給她帶來幸福,因爲她已經越出了它們的範圍。她不複是天真單純的了,我們在藝術與美麗實物中所獲得的愉悅,是一種天真單純的愉悅,那可是她無從企及的。六七年以前,占有這小小的阿拉廷的王宮②,她是會感到幸福的;但她已經走出了無憂無慮地尋求歡樂的人們的圈子,她已經誤入歧途,進入了爲非作歹和背信棄義、恐怖和犯罪的荒涼迷宮;過去爲她而搜集的一切珍貴寶物,現在只能給她帶來一種痛快,那就是把它們扔在她的腳下,聚成一堆,由她在殘酷的絕望之中踐踏它們毀壞它們,以求一時的痛快。

  ①法guo塞夫勒出産的瓷器是很名貴的高級瓷器,也是歐洲上流社會奢華的裝飾品。

  ②典出《天方夜譚》,阿拉廷的神燈,能滿足人的一切願望,使他感到幸福。

  有些事情會在她心裏激起一種可畏的歡樂,一種恐怖的高興的。如果羅伯特·奧德利,她的冷酷的敵人,她的無情的追究者,死了,躺在她隔壁的房間裏,她就會對著他的棺材大喜若狂。

  當柳克麗霞·鮑奇霞和凱瑟琳·德·美第奇,①越過了天真無邪和罪惡之間的可怕的界線,孤零零地以失足者之身站在界線之外的時候,她們還能留下什麼快樂呢?留給這些悲慘女人的,就只有可怕的複仇的歡樂和背信棄義的喜悅了。瞧著普通平常的冒犯者那種浮華的虛榮、不足道的欺騙、無足輕重的小罪小過,她們心裏必定懷著一種不屑一顧的痛苦。也許她們以自己的罪大惡極而感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自豪;以“地獄之神靈”自豪;後者使她們在犯罪之徒中成爲最偉大的。

  ①這兩位文藝複興時期的女xing,均以美麗、心狠手辣、謀害人命聞名。

  爵士夫人在她寂寞的房間裏的爐火旁沈思默想,她那大而澄澈的藍眼睛凝視著熊熊燃燒的煤塊的血紅豁口,她也許想到了許多事情,可都是跟她目前從事的、可怕的默默鬥爭相距十分遙遠的。她也許想起了長久以前的歲月裏的幼稚的天真無邪,幼稚的愚蠢和自私,或是女xing的輕浮的過失,在她良心上無足輕重的過失。也許在那回顧的幻夢裏,她追憶起了她第一次照鏡子而發現自己是個美人兒的豆宏年華,就是在這決定命運的豆宏年華裏,她第一次開始把自己的美麗可愛看作是一種神聖的權利,一種得天獨厚的無窮資財,可用以抵銷一切小姑娘的缺點,平衡一切青春的罪過。她可記得那一天麼?就在那一天,仙女般的麗質天賦最初教會她自私殘酷,對別人的苦樂漠不關心,心腸冰冷而又反複無常,貪圖人們的羨慕贊美,苛刻而又專橫,俊俏婦人的專橫可是天下最厲害的專製暴政啊!她可曾追溯到了她一生中的一切罪惡的真正的根源?她可曾發現,那劇毒的源泉就在于她自己對一張俊俏的臉的價值,作了過分誇大的估計?毫無疑問,如果她的思想沿著她那生活的激流追溯得遠遠的,她必定會在痛苦和絕望中爲那一天而懊悔不疊,正是在那一天,她一生中的主導慾望成了她的統治者,虛榮、自私自利和野心勃勃這三個魔鬼聯合起來,聲稱,“這個女人是我們的奴隸了,在我們的引導下,她將變成什麼模樣兒,讓我們走著瞧吧。”

  在寂寞爐火旁長長的出神幻夢中,這些豆蔻年華的錯誤,在爵士夫人看來,似乎是多麼微不足道啊!小小的虛榮,小小的冷酷!對某一個同學的一個勝利,跟一個朋友的情人的一番調情,對賦予藍眼睛和閃爍金發的神聖權利的一次維護。然而,多麼可怕啊,那狹窄的小徑竟擴大成了犯罪大道,那腳步走在如今已變得這麼熟悉的道路上竟是那麼的輕捷!

  爵士夫人把松散的琥珀se鬈發纏在她的手指上,仿佛要把它們從她頭上扯下來似的。但,即使在這默默無言的絕望的瞬間,美還是堅持了它那不屈不撓的統治,她放松了那可憐的糾纏在一起的閃閃發光的發圈兒,由它們在朦胧的火光裏繞著她的腦袋形成一圈光環。

  “我年輕的時候並不壞,”她郁郁不樂地凝望著爐火時,心中想道,“我只是不動腦筋罷了。我從來不傷害人--至少從來不是存心故意傷人的。我倒想知道,我確實壞嗎?”她沈思著。“我所做的最壞的事,都是瘋狂沖動的結果,並不是yin謀策劃而成的。我不象我在書報上讀到過的那些女人,她們一夜複一夜的躺在可怕的黑暗與寂靜之中,策劃出背信棄義的事件,爲預謀的罪行把一切細節都安排好了。我不知道她們是否感到痛苦--這些婦女--她們可曾感到痛苦,就象--”

  她的思想遊離開去,進入了一個令人困倦的混亂的迷宮裏去了。她突然以一個驕傲的挑戰姿勢挺直了身ti,她的眼睛裏放出光來,那可並不完全是爐火的反光。

  “羅伯特·奧德利先生,你瘋了,”她說道,“你是瘋了,你的想入非非是一個瘋子的想入非非。我知道什麼是瘋癫病。我知道瘋癫病的迹象和標志,我說你真是瘋了。”

  她把手按在自己的頭上,仿佛想起了什麼使她混亂和迷惑的事情,想起了她覺得難以平靜地思索的事情。

  “我敢向他挑戰嗎?”她喃喃自語道。“我敢嗎?我敢嗎?他已經跑得這麼遠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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